直到,王言看见在对面的军阵中,在夕阳的映照下,有一个人抡起了手中的剑,径直砍在了背对着他的那个军官的脖子上。只不过因为盔甲护脖的关系,并没有见血,只是将那个军官砍的一个趔趄,一时有些发懵罢了。
但不待他回神,便有士兵挺枪扎了过来,接着就是数把刀枪,夹缝中又是好几个人挺枪扎来。眨眼之间,人就死透透的。
这似乎是一个信号,在他们不远处,有另一位军官被捅死,再远处的军卒也开始了行动,一点点的,左右两翼的军阵也响起了喊杀声。最后才蔓延到了的前排的将领后方,或许是积威日深,一时的竟是对峙起来。
而后有人动手,被杀,有更多的人动手,招架不住,便咬牙切齿,通红着双眼,直往王言这里杀来,那狰狞的模样,恨不得吃了王言。
大将军十分淡定,都不用他摆手,自有亲卫上去拦击。他自己则是拿起了弓箭,在还没有交战的时候,连发三根箭过去。敌将躲了一箭,格了一箭,被第三箭穿透了喉咙,摔落马下。能连逃两箭,也算是有些能耐。
毕竟打仗看的就是反应速度,王言用的是三石弓,箭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大,能连躲两箭,已是不错。可惜王大将军箭术超神,三箭之间的间隔太小了,没有敌将施展的机会。
在亲卫厮杀的时候,王言就在后边放冷箭,一箭一个,战斗爆发的快,结束的也快,亲卫一个没死,有伤无损结束战斗。
事实上他的亲卫战斗力都很高,他都是调教过的。亲卫全是职业士兵,当然也确实养了几年鸡鸭鹅猪什么的,但是跟随王言的时间长,军事训练的时间也更长,他的亲卫也只有五百而已。
一个可以打四五个精锐军卒,如果结成军阵,一百就能打一千,五百肯定不能打五千,但是游斗之下是没问题的,硬碰硬也能打败两三千人,都很强的。
同时还不断的在全军遴选,个人能力强大的都在这呢。不时的也会下放几个,到各位去做军官,表现的都很好,又是一举好几得都好事……
敌军的内斗还在继续,王言按兵不动,就这么看着,直到夕阳隐去,全军点起火把,骚乱这才停止。最终的结果是,只有少数的一些穿着甲胄的人活了性命,多数人都被弄死了。
这其中,必定有枉死之人。毕竟不是穿着甲胄就是欺负人的,但是杀红眼,被强征而来的百姓可不管许多,毕竟这时候当兵的没有好东西。
虽然这些人是刘虞的麾下,可能比公孙瓒强一些,但是强的也有限。毕竟欺上瞒下,是管理者的基本技能。刘虞是个糊涂的聪明人,手下投其所好,他便自以为治下大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富裕,军卒无犯。但这种事儿,在现在这个时代,以及当今的现状,实在有些难为人了。
至于刘虞被公孙瓒弄死之后,有许多人给刘虞报仇,甚至乌桓人都发兵了。这其中的关系就多了,要说真的纯粹给刘虞报仇的肯定有,但绝对不是所有人,可他们都是打着这个旗号。更多的原因其实很纯粹,就是要干公孙瓒。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打来打去,为的都是自己。
王大将军说到做到,见这些人的情绪稳定下来,当即组织人手进行安抚工作。又组织人手清点钱粮军器,开始组织伙头军埋锅造饭,更遣人回肥如,加急送来肉食。
这边做着饭,那边让人挖坑寻柴,焚烧掩埋尸体。空气中飘荡着的,都是人肉味。但是军卒们都当没闻到,两军相家三万人,全都围着伙头军,等饭吃。
从军司马在清点了粮食,留了第二天早饭的用度之后,便开始给百姓们发粮。随军带的粮食并不多,也就是不到半个月的量,更多的还是要运粮队慢慢送。
但是这半个月的量是用于打仗的,毕竟打仗的粮食消耗要多,虽然还是吃不饱,但是肯定要比寻常时候伙食好。所以这半个月的量,分发到军卒手中,他们拿回去每天稀饭,一家人都能吃半个月。
这两个半月之间对比出来的,就是现在人们生活的现状,并不比一家人只有一身衣服来的好多少……
王言没吃饭,他带着六个亲卫一起,在火把的照耀下,跟冷风中坐着等饭吃的回头是岸,弃暗投明的百姓们聊天。他甚至打散了战兵、民兵队伍,和他们坐下一起,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他之所以带着六个亲卫,不是要防备手持兵刃的百姓,他是要把排场拉起来,要让他们知道他是天武大将军。而不是他过去,还要同人们解释。在这种时候,六个亲卫虽然很少,但是也很多,他们代表的绝对不仅仅的是六个亲卫的身份,随着他们的,是掌控生死的绝对权力意志。
他既是以黔首出身的黄巾反贼的身份,同百姓们聊天,也是以天武大将军的身份,与治下百姓对话。虽然这些百姓们感受不出来,但这是切实存在的两码事儿,他们看过来的小心翼翼的眼神,说话的颤抖与激动,无不说明了这一点。
“小人见过大将军。”
又到了一伙人这里,他们赶紧着起身。
但是不待他们起身,王大将军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勿要恁多礼,都坐都坐。”
看着又坐下的众人,借着火把的光亮,他看到其中一人的面貌,笑呵呵的指着他说道:“汝是何名姓?”
“回大将军,小人姓陈名冲,渔阳人。”
“无有表字?”
“阿父乃大族佃户,名乃后来识得几字自取,故而未有表字。”
王言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吾与汝一般,亦是自取名,字亦是偷学得些许文墨,自取而来。既如此,吾当与汝取之。冲者,虚也,老子云大盈若冲,其用不穷。汝为长子耶?”
“大哥早夭,小人乃二子。”
“既如此,便与汝取字仲盈。”王言用手指在地上写了这两个字,摆手制止了陈冲磕头感谢,笑道,“先前吾与军阵中,便见汝于中军最先拔剑,吾心甚慰。若我等兄弟,亦要刀兵相见,生死相搏,何其哀哉。幸甚,汝等有胆拔刀,为己谋身。
吾待民如何,张坤已与汝等言明,吾便不复言。汝等归乡后,当安心过冬。吾先前有言,取得幽州,便有民官往尔等乡里,分派工作,熬过寒冬,以待来春。尔等皆有兵刃,归家后,但有欺辱,当团结一致,拔剑杀之。
吾等黔首,如何活命?一在手中剑,二便在众兄弟团结一处,使人不敢相欺……”
王言笑呵呵的给这些百姓们做思想工作,并顺势描绘出一副未来画卷,要他们给自己干活,让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不要被别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张坤就笑呵呵的坐在一边,此刻他的心中十分美丽。因为他是宣武卫正卒,接了本军执事的指派,过来给这些人讲辽东日子过的多好的。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王大将军竟然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可只是一个最基层的军卒而已。大将军确实见过他,但那是在四年前,大将军巡视平郭之时,进了他们家看情况,当时他年龄不够,还没有入伍从军呢,而且他们家还是乌桓人,后来改的张姓。
但现在大将军竟然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这可是大将军啊,治下百万军民,整日烦劳苦累,就是为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现在更是为了更多的人,亲自出来到前线打仗的大将军,他们家里供奉着的大将军,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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