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错了。”阿保机越这样说,敌鲁就越是自觉罪孽深重。
看他还要再说,阿保机在他肩上狠狠拍了两下,没让他再把自责的话出口。捡起根小树枝在嘴里轻轻咀嚼,阿保机将一头咬松,在牙上刮蹭,使自己感觉舒适一些,道,“硬碰硬,咱确实打不过唐军,这个没啥不认。
你也没有说错,东路唐军估计有一二千,至多二三千,西路加上奚人也有五六千。那你说,就算发现东边有唐军踪迹又怎样?打东路,还是打西路?打哪路能迅速取胜呢。都难说。打西路结果很清楚。打东路呢?若其与我捉迷藏,西路唐军就会从后杀到。哪怕打退东路,刚拼完命,咱还有力气么。”
深深叹了口气,阿保机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咱是败在两点。其一,小觑了唐军,再则,各部不能一心。说实话,我本来觉得至少咱挞马军不比唐军差,哪怕差一点,凭着人多也能压垮他。如今看来,嘿嘿,还差得远。那些老货总说唐军难打,我原来不信,咳,可恨其所言不虚呐。”
“不……
“敌鲁,你我均同唐军交过手,确实打不过。人少吃亏还少,人一多,嘿嘿。唐儿有句话,知耻近乎勇,承认不足,日后才能赢回来。其实咱战法没错,不硬拼,设法将其拖疲拖垮,最后再一击致命。只是这几次都被唐儿带着走,我部优势没有发挥出来。夏日那次,战场狭小,根本跑不开,只能硬打吃亏。既然不胜,就该远离,不给唐儿机会。不甘心呐。现在想想,有甚不甘心呢?人在,牛羊在,总能赢回来,总比现在强啊。曷鲁说得对,是该先打女真。”
曷鲁闻言反倒不好意思,他并不希望以契丹的失利来证明自己正确。待想要为阿保机辩解两句,阿保机却对他微笑,道:“不要客气。你我兄弟,就该有话直说,若我等还要藏着掖着,这不敢说,那不敢说,哼,还干个屁。”曷鲁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对阿保机的钦佩更上层楼。
“释鲁大人怕唐人站稳脚跟不好打,这没错。问题是,咱有实力硬打么?嘿,我本以为有,其实错了。”现实是最好的证明,几个小伙伴都没啥话说。阿保机话锋一转,语气又凌厉起来,道,“其实也并非全无机会。”
“哦?”小伙子们都望过来。
“若各部齐心。在夏日能出全力,再多二三万人,不瞻前顾后,直接上去拼命,能赢。哪怕多死些人,抢了唐儿几千具甲也不亏。若齐心,冬日在牙帐再多个一二万人,唐儿也不敢来,来了亦不怕。再多一二万人,唐军未必就赢得了。”阿保机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所以,败也败在不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