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文又道:“魏博悬于汴州北门,若魏博为我所得,朱全忠岂能安寝。且魏兵骁勇。今河东势衰,何不取义武?”
“还有么?”
刘守文想想,道:“李正德素有远谋,取魏博,于他何益。我观大人未必寄望李正德出兵,那又何必此时说于他知。”
“你能有此三问,我心甚慰。”刘仁恭看儿子问得差不多了,微笑着说,“先说第三问。我也并非不想他帮我,李正德若肯出力,善莫大焉。只是他既不肯,我又能如何?此非言辞可以左右之事了。
魏博不同于义昌,此言不差。所以,举兵数万,无论如何不可能全无声息。李正德素有大志,一直盯着我家,那不如大大方方问他有何心意。我也好心里有数。比如,他今岁若是又去什么潢水会盟,呵呵,那就要小心。这厮马多,最喜搞些把戏。若他老老实实还在柳城,尚可再看。”
刘仁恭抚摸了一下身边的扶手,道:“有意此位者,又何止他一李正德。我儿须知,这位子不好坐。当初李匡筹何以坏事?其实谁管他娘子怎样,他自丢人与我何干?我军戍期届满只求回镇,他却出尔反尔袭破我军,这便失了人望。别人会想,他今日对刘某不讲信义,明日便就会害到自家头上,谁能容他。
李正德是明白人。去岁独眼龙来犯,我为卢龙,占着大义,他若背后捅刀,便是卢龙之罪人,除非他能屠尽卢龙武夫,否则再难立足。此次打魏博,是我一人之愿么,这是为卢龙谋利,他若拆台,坏了大事,谁能容他?他那一二万兵,又能怎样?所以,只要不给他可乘之机,他不会明着动手。”
自从大胜河东,镇里颓丧气氛为之一变。这次南征,最早其实不是老刘提出来的。听说魏博换帅,单哥儿、刘雁郎等等,镇中上下有一个算一个,蠢蠢欲动,比这个的跳高,都想去捞一把。当然,刘守文觉着,自家老爹也确实是想干一票。此时李正德若拆台那真是犯了众怒。
刘仁恭接着将手掌反转了两下,做了手势,有些无奈道:“反之亦然。李正德远走营州不与旁人争利,这是结了善缘。讨伐两蕃使镇内安宁,于卢龙有功。他在那边大开贸易,公平买卖,谁去都不留难,办事讲规矩。呵呵,我若无故兴兵,嘿嘿,谁愿随我去呢?他认又当如何看我?我若执意起兵,都不用打,北征道路崎岖,那厮只需堵住卢龙道、傍海道,拖得一时,我军多半就要人心自溃。”
刘守文连连点头,不说别人,就是让刘守光去打营州,都未必肯去。又想,或许大人是等着李正德来闹吧,才好名正言顺地讨伐。可是,会不会玩脱了呀。感觉不至于。又道:“那么,何不取义武而取魏博呢?”其实这个问题才是他最困惑的。李正德看得到,难道刘守文就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