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安必败之局,与他何干。”李崇文轻轻握拳,鼓了鼓勇气,道,“嗯,刘兄,你我也不必遮掩,义昌交给二郎,日后你在那边亦难相处,不如回卢龙来。莫急言语。”抬手止住刘守文,不让他把拒绝之词出口,李大郎诚心劝说,“此等事没甚说不得。我取卢龙,固然是为我家着想,却也是要成就一番事业。刘兄非池中物,我固知之。说句大言,我等之志,又岂在一区区卢龙?天大地大,又岂止一区区卢龙?何不你我兄弟联手,共谋大事。今日,我以义昌予二郎,他日亦可以一镇待兄。今日立誓,必不相负。”
对于李崇文夺取幽州,刘守文再豁达也不能无动于衷。可是一百多年了,卢龙就这样,藩镇都是这个样子,何况木已成舟,他又能说什么。此时听说,李大坦坦荡荡毫无做作,刘守文愿意相信李崇文是发自肺腑,只是事发突然,他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此中纠葛,甚是恼人。
刘守文自想心事不答,边上刘守光却如遭晴天霹雳,心中地龙翻身。李大这是要干什么?大哥在他那里,岂不是随时能用自家大哥拿捏自己?沧州一个老爹也不是省油的灯,李大郎这是要害我啊。
仿佛看透了他的心声,李大郎不客气地说:“刘守光,莫想那等蝇营狗苟之事。我请刘兄在幽州,只是不想他在义昌难做,与你无关。”看刘守光神色几经变幻,李大郎放缓语气,长叹一声,道,“三郎亦是我弟,此中难处,你不晓得,唯为兄者自知。你勿多虑。刘兄在卢龙你也好做,既可全兄弟之情,又不失一番事业。如何不好?”
刘守光心说,你拳头大,说啥就是啥吧。我小胳膊也拧不过你这大粗腿啊。不过,若大郎真不在,至少自己接手义昌能方便许多。遂默默无言。
刘守文看看旧友,再瞧瞧眉头紧锁的弟弟,笑道:“那我多谢李兄美意。”
“这么说,你应了?”
看李大郎满目希冀,刘守文也受些感动。愿赌服输吧。道:“此阵过后,这些儿郎,愿随二哥儿在义昌者,听其自去。愿回卢龙者,便随我回卢龙吧。”李大闻言,喜道:“善哉,善哉!”一双大手猛搓,仿佛了了一件无比重要的心事。
刘守光眼角偷瞟大哥,心想,把你的人留在义昌当钉子么?
这边闲话时,太阳早已落山。一弯残月挂在树梢,点点银光洒下,在河面上,隐隐约约似是银鳞闪烁。燕骑又在阵前骚扰多次,汴兵阵脚愈发混乱,借着晦涩的月光,刘守文忽道:“不等了。汴兵阵脚已乱,待我去冲一阵。”李崇文劝道:“唉,再等一日。火候不到。”刘守文却不待他再说,拨马便走,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