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公佺府里,史仁遇跳着脚大骂:“军令?朱三居然都不商量,直接传令了?他算个球?当咱是泥巴么,任他揉捏?哼,传说这厮东归路上给独啊不晋王至书修好,为甚?还不是怕河东背后搞他。怎么,河东能搞他,咱魏博便不是人?逼急了咱联合卢龙一起干他。汴兵征战年余,千里转进必是疲兵,可一鼓而下。”
梁王果然没有放过魏博,直接行令要这边出兵助战打平卢,一副上官派头,让魏博武夫们满心羞恼。“奈何内部不靖啊。”李公佺叹道。
史仁遇看看老伙计,恶狠狠道:“不靖?那便让镇里干净了。那厮说是咱魏博大帅,却岁岁将镇中财货上供汴州。魏博甚时成朱三属镇了?天子咱都不鸟他,朱三算个球。”说着压了压声音,道,“我观辽王对付这厮甚有手段。当初是河东、宣武两头掐,咱不偏不倚。如今河东不比当初,好在多了个辽王,那朱三也不敢真翻脸。”想想这几年被朱三折腾,史仁遇就怒火上头。借口打卢龙,在魏博的地盘上反复蹂躏践踏,当谁傻么?看不出来这歹毒用心。若非朱三打沧州,能把卢龙这帮杀才招来吗。就因这档子事,他们跟卢龙的生意是大受影响。
爱钱谁不爱?有钱才能给军士发赏赐,队伍才肯听话。自打罗绍威上台以来,魏博是一边吐血一边放血,都快流干了,几个老军头早就怨愤不已。这次又要魏博跟着汴军去淄青作战,嘿嘿,小畜生欲借外战消耗牙兵、镇军,当爷爷们眼瞎看不出来么?
左手坐了个下切的姿态,史仁遇道:“李公,除了这小畜生,你来做大帅,我等全力助你。朱三敢逼咱,便引卢龙兵入镇。我看辽王坐拥数万雄兵,是铁了心要跟宣武干,历次交手朱三也没得了好,听说前阵子在历城也打得不错。淄青不能杀呀,有王师范顶着,对咱有好处。”
李公佺早看罗绍威这小屁孩不顺眼,只是决心难下,毕竟不是十几年前。罗弘信上台时,乐从训就得了朱三支持,但那会儿宣武还不行,他们兄弟一起战退了汴兵,扶罗弘信上位。可恨今非昔比了。吞了郓、兖,朱三实力大涨,这把又在关中发了横财,势大难制呐。若无强援,让他老李跳反,是真没这个胆量。
其实,他李公佺亦欲与朱三结好,只可惜人家看上了窝囊废罗绍威。这不难理解,那废物好拿捏啊,若自己是朱三也得扶罗绍威这蠢猪。万幸蹦出个辽王,淄青战事是个动手的好机会,趁汴兵被牵扯在淄青,快刀斩乱麻,只要动作快,大不了办完了再给朱三低个头嘛,只要面上过得去,朱三怎么着,真要来魏博拼命么?不至于吧。
不过真要动手还须一个恰当的时机,免得玩脱了。李公佺默默合计,也向史仁遇凑近了道:“那小畜生日日防备甚严,貌似诸事不管却到处撒钱,甚是麻烦。”这话不假,罗绍威为了活命也十分努力。一方面,这厮每岁给朱三上供都是十万贯起步,上不封顶,年年有岁岁给,这仔卖爷田心不疼的手笔,反正李公佺干不来。另一方面给镇中将士钱也舍得,这就尤其麻烦,大头兵们有奶就是娘,罗绍威肯花钱,大伙儿造反的劲头就不足,要让这帮老兵跟着闹得使点手段才成。“要么不动,要就雷霆一击。义昌、义武这不屯在德州么,梁王让出兵,我看不要硬顶,就往德州去。嘿嘿。都是自己人,哪怕走个过场也有交代,顺便让十三郎过去说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