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外?”
“可去定州。”对张秋娘来说,没有那多计较。大哥、姐姐都在定州,姐夫还是一镇之主,定能护得她一家周全。
乱世,有个地方能护周全,还犹豫什么。
十三郎紧咬下唇,心中很是挣扎。
郑守义确实是几次相邀,却都被自己婉拒,如今这般摸样去投?史十三高低也是条汉子,感觉脸面难看呐。张秋娘与他夫妻一场,看出郎君内心纠结,道:“郎君。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况郑郎为人,必不使郎君受辱。”
史怀仙再次环顾四下。
也对,与其在镇中朝不保夕,不如先到定州落脚再说。
此时生死攸关,也顾不得计较这点面皮得失。
死要面子活受罪?这可不是武夫做派。
计议已定,史怀仙立刻将一干手下叫来,说了打算。
魏博武夫并非奴兵,亦非谁的附庸,人家都是有投票权的选民,不是军头将主指东就不打西的良善。他史十三要去易定投靠姐夫这是他的选择,底下众人却未必愿意追随他去家离乡。
乱起仓促,建制本就不全,有许多人压根没有跑出来,就算出来的,也未必都与史怀仙一心。
果不其然,听了史十三的打算,愿随他远走的不过寥寥二百余骑,多半军士都想回乡下庄子看看风色再说。
那愿走的,多为军中将校,他们牵涉较深,留下未必有好果子,而愿留的则多为普通士卒。魏博传统,上面打生打死,波及底层军士的情况不多,尤其普通大头兵,谁当大帅都需要。
于是,队伍就地解散。史十三只领二百多铁杆,护送着各自家眷,长途跋涉就投奔定州而来。
路程倒是熟稔,经德州、沧州,过瀛州,六月初三,顺利抵近安喜。
远远就见城中驰出一队人马,正是郑守义亲自出城数十里来迎。
史怀仙颠簸一路,风尘仆仆,郑大帅跳下马疾走两步,一把拉住史十三的马缰,关切道:“一路可好?”他身后也跳下一骑,却是张桂娘。但见这母大虫一身戎装,奔至妹妹马车近前,纵跃上车,片刻,传来女子哭泣之声。
见郑守义满脸关切,而且连大姐都来了,史十三原本心中的一点羞惭瞬间烟消云散。答道:“郑兄,俺这次是真来投奔你了。”可是说到这句,十三郎又不免有些尴尬。
郑守义在他肩上狠捏两把,道:“休说此言。到定州便是到家。走,城中已摆下酒宴,为你接风洗尘。先在府里住下,我已让刘三去安排院子,拾掇好了你再搬过去。”对这个亲戚来投,郑大帅是真心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