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二晕晕乎乎,斜倚着也懒得起身。
摆上醒酒汤吃了,闲杂人等离去,屋内只余四人。老屠子就感觉这气氛有点不同,揉揉眼坐直了,左顾右盼道:“这是怎么?”感觉有事啊。
李三郎将三人挨个儿看了,开口道:“朱梁颓势暴露无遗,只要咱自己不犯大错,灭梁也就在这几年了。
自天佑四年以来,已近十载。这些年,我军延用大唐国号,用天佑年号,这其实是一个态度,但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大唐,在天佑四年实已亡于梁。
这无须讳言。
我是想,在明年,也就是天佑十四年,重建大唐国号。
这天佑年号也是朱温当年所取,正好给他换了。
外头闹他们的,借着今天人齐,咱把这事儿议一议。
按道理,这开国大事至少承嗣、东城、元哥儿几个都该与闻,没奈何如今事业大了,天南海北的不能聚齐。
所以,你我四人先议个大略,再问问彼等心意如何。”
郑大帅听说,酒都醒了。无比郑重地坐端,看看张德,同样的肃穆。
开国啊,这就是排排队分果果啦。
辛苦二十好几年,是赔是赚就看这么一哆嗦了。
倒是李洵面色有些古怪。
能不古怪么,自打三叔掌权以来,正经大事儿就跟他无关。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若非知道这是深夜,大侄子李洵真想抬头看一看,看看天上的日头是否正常。
便听李三郎第一个对他说:“大郎,先说说你这事。”开了头,目光却在张德、郑守义两人脸上滑过,“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大兄意外身故,我接下这个担子,对所有人都是最好。
大郎你也不必腹诽。
你看看朱梁,你看看独眼龙家里,我明白告诉你,若当初是你接位,卢龙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说着指了老黑的鼻子,道:“郑兄从安边便跟着你阿爷,血里火里几十年,战功赫赫。你呢?让他认你做大帅?凭什么?
德操就更早,资历比这黑厮还深,你凭什么?
大兄常说一句话,少问别人为什么,多问自己凭什么。扪心自问,你就真能比朱有贞做得更好?”
三叔这样一个开场,不单李洵没想到,郑守义、张德也有点意外。
也不等这三位多想,也不等他们有答语,唐公李老三自说自话,带了点看破一切的洞察与骄傲,仍是对大侄子说:“哼,在想为什么不能是李存勖么?呵呵,便是你有李存勖的本领,不好意思,这份基业也有我李三郎的一份。
哼,我把话放在这里,没有我李三郎,豹军走不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