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罗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可偏偏聂人犀一口咬定,说那少年就是说的要找一个姓丁的头儿,加上她实在也想不出个别的线索,干脆也不反驳,只在闲下来的时候反复回忆那日在地牢里与少年的对话,但有些事情它就是强差人意,不管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少年最后一句话说的到底是什么……
裴不仇手底下的人拿着池临静所作的那少年画像几乎找遍了整个江中地区,也没有什么收获,这位江中守军将军不免有些泄气,可更多的是无奈。自他来了苹都,追查付庸中死因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苹都城主郑滨像个笑面狐狸,每每跟他共事时都让裴不仇极为不自在,心情一低落,办事效率就差点意思,故此,他就不太能顾得上苹都剑会了。
先前对于武林剑会开始之际拦截蚍蜉班出城的设想顺理成章的被打破了,殷罗又添了些焦虑,有一种对面是只会飞的鸽子,愣是要让自己看着它飞走、还不知它会飞向何处的不爽感。
江南那边也有消息传来,说小五邬子寒游山玩水回来,却听说自己的义姐闻亭儿亲手杀了自己的小叔叔,悲痛之余竟昏过去了,现下还是孟清月和明昉在白绮山庄照料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件事连着一件事,是半点也不让人松懈。其实今日这苹都剑会,对于殷罗这用针的人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非去的地方。但思及闻亭儿被江湖人下了战书,殷罗又怕她寡不敌众,便怎么也得去搭把手,也不管是输是赢,只得让她平安回了湘西。
她这四妹啊,就是极端偏执些,心里也是不坏的。殷罗常想,若没有明昉与孟清月那一遭,她或许也不会变化这样大,毕竟她这些年来爱的隐忍深沉,如今眼见自己心心念念的月亮被她人摘下,到底是不能自已。可明昉抛下公主身份热烈勇敢追求,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说白了,人间有些缘分,生来就跟还债一般。爱的苦,恨的更苦,思却是最苦,偏偏这份苦还得自己品尝,多一丝少一毫都不能过去,印在年轮里,刻在心尖上,见与不见都一样。
“咚咚。”房外突然传来敲击声,打断了殷罗的思绪。
想来是聂人犀和池临静来叫她出发去龙女湖了。
她又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一点,踱步到门口,边开门边道:“这么早便去吗?”
可当房门完全被打开,入眼的却是明晃晃眨眼的绛紫色,万若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俊俏脸庞上挂着玩味的笑,看起来很是欠揍,但他说话的语气却很好,答殷罗的话:“不早啦。”
殷罗皱眉,鼻腔里忽然吸进一股让她记忆犹新的清香,正如那日付庸中被杀房中残存的气味一模一样,她想起她来苹都的本意就是找付庸中问十三年前的事,眼里一瞬蕴了些敌意。
“宏缨侯爷,你倒是有闲情逸致,什么都来掺一脚。”她言语犀利。
万若檀也不恼,全然没有对待外人的那种不耐烦,他眼里虽然依旧玩味,但却没有挑衅。
“小阿罗,本侯一贯爱游历山川大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见到本侯怎么不太高兴?”
殷罗咬牙切齿,“宏缨侯爷说笑,我怎么敢不高兴呢?您在哪儿,哪儿就有好戏看,我还得多谢您请我看戏呢。”
“哎哎哎,面目不要这么狰狞啊,”万若檀耸肩,收起笑意,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劲儿,但他话说的很是直白:“你休要怪我杀那付老儿,东海那家伙在灵州劝你来苹都,本身就没怀好意。我杀那付老儿早都嫌脏了自己的手,若再惹你怪我,便太不值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