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初见郑滨的时候,她和池临静还怀疑这郑滨想投名入渊缙王阵营,但之后细细思虑,便觉得很不可取。设想他被付庸中推上苹都城主之位许久,虽无实权掌控,那也不至于找不着机会与距离他那么近的东海接触。
简单说,郑滨若想奉渊缙王为主,哪里需要他们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帮忙引荐?
按照万若檀提醒殷罗的话,渊缙王在灵州时特意抛下线索让殷罗到苹都寻见付庸中,这也能表明,渊缙王对于付庸中的说辞有所掌控,保不齐还是渊缙王亲自教给他的。况且万若檀已十分明了地跟她讲,这付庸中在十三年前中充当的是不仁不义的角色。
殷罗便赌了一把,赌崇文帝能让他安稳风光的活到现在,并非是念及君臣旧情,而是为了完全达成一种牵制。
牵制他的人,只能是郑滨,那个看起来毫无作为却被推上城主之位的年轻人。
这样才能解释通为什么殷罗与池临静手持行王令做事时,能清楚感觉到试剑客栈中有人盯着他们,等拿出安泰司使令后那些盯着他们的人却无缘无故离开了、甚至在她传信让裴不仇到苹都时,郑滨还曾装作不知道般以“武林剑会开始在即,提前三日恭迎龙女”的名头大开城门,放了江中军进城。
在裴不仇入城后,郑滨更是以“丧父之痛难忍,便退居求修养”等说辞,把苹都城内的大权交给了裴不仇,方便他们为崇文帝彻查蚍蜉班……
确实,若不深想,单将这郑滨看成废物,干出这样的事无可厚非,毕竟人家得先顾自己那颗脆弱且想往上爬的心。但能在东海、在渊缙王眼皮子底下,稳坐苹都城主的位子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真本事?
后来,她还听裴不仇无意中提到,原本这苹都地牢的钥匙都在付庸中手里,但不知为何那些钥匙已不全了,前段时间还有几名从东海抓来的恶人侥幸逃脱。
在他死后,郑滨便请锁匠重新坚固地牢,改造了各处的锁孔。
至此,她对郑滨的怀疑才算彻底打消了。
崇文帝没有立刻回答,但他面上的威压正渐渐退去,换上了一副深沉审视到有些忌惮的表情,紧紧凝视着殷罗,半晌不说话。
殷罗毫不畏惧地平静回望他,眼里是洞悉之后的淡漠,她乘胜追击般再道:“您虽然看似从未离开过皇宫,但实际上大梁境内的事都在您眼里看得清。除了,武林剑会前蚍蜉班的二次登台。您也措手不及。所以才命郑滨不要插手,任由我来作为。一是为了试探我的能力,二是为了试探我的忠诚,不过我猜,您没有得到您设想中的结果吧?”
殿内气氛僵持紧绷,良久,崇文帝缓缓勾唇,慢慢反问一句:“朕想要的结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