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人犀嘶了一声,“我?阿夜,你别逗了。”他抬手掀开马车侧帘,指着那一方矮墙,道:“虽然我不行,但是你看那处,你应该一跳就能跳进去。不如等人流散去,我们晚间吃了饭再跑一趟,你从这跃到地牢内,去见裁缝一面?”
池临静看都不看外面,从聂人犀手中拿过侧帘锦布,将它放下,才合眼回答:“梁国七百八十狱,天字地字占两端。你只看到这地字牢门如此狭小,就当真以为它规模不大?从这狭小牢门进去,其中足足有近四百间牢室。且不说我越墙过去会不会碰见巡查的御林军,四百间牢房,我从子时找到辰时都未必能找到殷罗被关在何处。要是只用武力蛮力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人还长脑子干什么?现下先打道回听闲楼,等明日这个时辰,再来一趟便是。”
聂人犀嗅到他话中隐含的意思,“什么?明日还整这一出?还是我提食盒子去送?”
“不然呢?”
“阿夜,你也看见了,他们对我很不友善!”
池临静睁眼抬眸,眼底笑意浮动,他反问道:“对你友善有什么好处吗?你不如带些真金白银开路。即便大梁御林军最为严明,但也不妨碍他们拿好处办这种没什么影响的事。是人,就都有家人。是男人,就都有家人要养活。你多送一些,没准儿他们就放你进去了。”
“池夜!”聂人犀惊呼一句,“好主意!”不过话落地,他很快皱起眉头,“不对,你可真是只爱算计的狐狸,但你怎么不早说?早说省得我们再跑一趟了。”
“早说?若不让你亲自见识一下御林军的厉害,怎能让你心甘情愿自掏腰包?”
聂人犀摸了摸下巴,在心中觉得他此话很是中肯,然口中却回:“好好好,你都不心疼听闲楼的银钱,叫我拱手送人,我有什么好心疼的?反正是为了你的裁缝,也不是为我的。”
“你喜欢?”池临静浅笑一声,“呵,你若真喜欢,倒是可以同我争上一争。只要你受得住她那通身的武艺随时取你性命、受得住她整日冷嘲热讽嘴里吐不出好话、受得住她那遍地的心思来回转动坑你金银的话,其实你大可与我争一争,我不骂你,也不胁迫你。”
“哈哈哈哈哈。”聂人犀皮笑肉不笑,“你是夸她还是骂她呢?她如果在这,你断然躲不开她那一手金针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吗?”池临静依旧浅笑,“我看她比你自知多了。人家知道自己爱冷嘲热讽所以一般话很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所以很讨厌打架,知道自己心思重,所以才爱坑傻子……”青袍公子说到这,慵懒后靠眯眼,像是替殷罗解释一般道:“其实,爱坑傻子也不怪她是不是?毕竟有的人就是傻到连以身相许是形容什么的都不知道。被卖了,他人也得说一句是傻子心甘情愿自己要求的。啧啧,没办法的事咯。”
聂人犀起初还想应和池临静这话,可听到这,他算是听明白了!
只要青袍一眯眼,露出那运筹帷幄的神情,绝对就没好事!光说他跟殷罗能凑成一对呢?他们俩谁也别说谁,嘴巴一个比一个阴损,脑子一个比一个转得快,话里话外都是冲着像他聂人犀这样的实诚人来的!简直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