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皇族中仿佛上演了一出闹剧,像酝酿很久的暴雨,把天空压得灰黄,卷起沙尘,惊雷阵阵,搅乱人心,却迟迟不落水滴,等雨终于到了,下得又极为仓促。
笼罩碧空一十五年的坏天气,到如今,才放了晴。
秉承昆山夫人遗志,河淡带人焚烧了她的尸身,装在骨灰罐子里,一缕一缕从海砚山顶撒下,蓝衣少年泣不成声,念叨着:“师叔,您那时候说,帝师这职位,是困住您的笼子,叫您无法逃离灼棋院,劝我不要步您后尘。还说等您西去,只让我将您骨灰撒在大梁与北辽的交界,如此这般,您在天有灵,便能看顾两边……”
万若檀负手站在河淡旁边,自始至终都没出声,可眼里却有水光打转。
锋刀老者醉着酒,从怀里掏出一份已经风干得僵硬掉渣的梅花糕,花甲之年的老人望着望着,忽然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嘶喊:“附儿!师叔把你想吃的梅花糕带回来了,可你怎么就不能醒来吃上一块儿呢……灼棋院里那丹砂梅树也枯死了,往后,师叔该怎么活啊?”
思绪流转,良久,殷罗回神,撑起手臂,坐了起来。
她脱去了她之前最爱穿的一身红衣,换上了素白色长裙,裙摆处浅浅点缀几朵发灰的玉兰。这花式还是在河淡带来的那件披风上取的样儿,她抬手抚摸,眉眼处的锋芒尽数散了。
她下床,走到桌前,提起玉如意准备好的酒,披上外衫打开房门——
抬眼却看见青袍那张熟悉的脸。
他右手微弯,似乎正想敲门,望着她的那一瞬,他的手落下了。
“你……是要去看闻亭儿吗?”池临静垂眸,看清她手上提着那酒的名字。
长林陇醉,是他们六人结拜之际共饮的酒。
“对。”殷罗简短回,她说完抬步走过青袍身侧,而后如同想起什么般,转头重新望他,“你去吗?”
池临静愣了下,颔首跟上她,“我以为,你会怪我,再也不理我了。”
他说得莫名其妙的,可殷罗却知道,他此话从何而来。
她微微勾笑,养伤的这段日子她想了许多,“你那些话,是说给万洛新的,又不是我,我哪里有什么理由怪你?再说了,我不理你,多幼稚?你我算是好友,这一路走过来,风霜雨雪明枪暗箭,也都经历过。等你迎娶那镇四水的嫡女,我还得备份大礼相赠祝福呢。”
“那婚约早解除了!”池临静抓住她手腕,极度认真地解释,“我回南夏便跟镇家说明了……”
殷罗停步,没有甩开他的手,却将那一坛长林陇醉提高些许,自顾自转移话题:“亭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