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大师就坐在那里，静静等待着，身形枯瘦，生命仿佛风中残烛。
听见脚步声，他睁开眼睛，双手合十。
“老衲拜见仙人。”
符华打量了他一眼，淡然道：“你并未入魔，找我究竟是为何？”
“老衲以入魔欺赤鸢真人前来，实在抱歉。现在老衲快要圆寂了，心中却有疑惑，不得不请仙人指教。”
“你说”
“老衲只想问一句，仙人入魔该如何？”
“你问这一句话，又是何意？”
“上仙从上古时期就一直守护神州至此，老衲观真人除魔卫道的记录，其中有不少是孱弱的妇女儿童，老衲不由的担忧，所以斗胆问上一句，仙人天下无敌，若是您入魔了，屠龙者成龙，诛魔者成魔，我们又该如何？
作为神州的正统的您，踏入魔道，朝廷、武林，该选择哪一方？
是曾经的正变成魔，魔变成正，亦或者我们向入魔的仙人，掀起叛旗，举起长枪？”
苏湄眉头一皱，大声喝道：“大胆，竟敢妄议仙人！”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拦下，符华想起第一次崩落发生的事故。
为了防止失控，她一直留有这部分记忆，警告自己，无论如何不要崩落。
仙人沉默良久：“是啊，没有人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入魔，我亦是如此。
入魔必诛，假使我入魔危害天下，无论功绩，也该是落得身死的下场。”
她从前文明一路走来，虽然一直在清除记忆的，但是实在太累，太累。
其实符华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脑海那根紧绷的琴弦就会断掉，化做疯魔，屠戮天下。
如今竟然有人这么和自己说，是不是自己快要到极限了？
一灯大师听到这个回答，露出安心的笑容，气息逐渐平和，然后慢慢消失。他，圆寂了。
犹豫了好久，回去的路上她将自己的弱点告诉了苏湄，然后道：
“苏湄，你谨记住，若是为师入魔，也一视同仁，格杀勿论。”
“真人？”苏湄不可思议，呆呆望着符华。
“今日之后为师会用某种手段，将这段记忆忘掉，仙人不死亦不灭，疯掉的仙人更是恐怖，可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抓住机会杀掉入魔的仙人。
如果有那么一天，不必心怀愧疚，就当是为了报你母亲的仇吧。”
符华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和平时一样冷静，古井无波。
口里那个仙人仿佛是在说别人，而不是自己一样。
苏湄表面淡定，心却在颤抖。
不，真人，一定不会这样的，您可是仙人啊，仙人怎么可能入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