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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斩勒住缰绳时,胯下乌骓马的蹄铁正将长安晨雾踏得粉碎。青石板路上还凝着夜露,沾在马鬃上泛着冷光,身后两名亲卫肩挎的木匣沉甸甸的,边角裹着的黑布被晨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密信的朱砂印——那是边陲一战从余孽首领怀中搜出的铁证,印着前朝玉玺残纹的谋反檄文,足以让朝堂震动。
“将军,吏部衙署到了。”亲卫赵武低声提醒。秦斩抬眼望去,朱红大门上“吏部”二字鎏金耀眼,门旁卫兵身着明光铠,手按刀柄的姿势却带着刻意的紧绷。他翻身下马,玄色披风扫过地面,带起几片落叶,刚要上前,便被卫兵拦下:“来者何人?可有手牒?”
“镇西将军秦斩,奉密令面见吏部侍郎李嵩,呈递紧急军情。”秦斩抬手亮出腰间虎符,青铜虎首在晨光下映出冷冽纹路。卫兵盯着虎符看了片刻,其中一人转身入内,另一人却依旧挡在门前,语气恭敬却拖沓:“将军稍候,李大人今早有朝会,归署时辰未定。”
秦斩指尖微攥,昨夜素问在药庐灯下的叮嘱又响在耳边:“李嵩早年是新政派,可三个月前他儿子在王嵩的盐场入了股,如今怕是早已偏向王嵩。你带的证据牵扯王嵩,此去务必盯着木匣,万不能让证据离身。”他压下心头波澜,颔首道:“既如此,我便在此等。”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日头爬过高耸的角楼,朱雀大街上的吆喝声越来越密,胡饼的焦香、胭脂的甜香混着骡马的嘶鸣飘来,亲卫陈石的额角已渗出汗珠,肩背被木匣压得微微下沉。秦斩却始终立在原地,目光落在吏部大门内的影壁上,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如同一面蓄势待发的战旗。
终于,通报的卫兵快步出来,脸上堆着僵硬的笑:“将军,李大人回署了,请随我来。”秦斩跟着他穿过前院,绕过栽着枯荷的池塘,却没被引向正厅,反而拐进了西侧一间偏僻的偏房。推开门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房内只有一张缺了角的案几和两把蒙尘的木椅,窗纸破了个洞,风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
“将军稍坐,李大人处理完要务便来。”卫兵放下话就走,连杯热水都没留下。陈石忍不住压低声音:“将军,这分明是刁难!哪有让朝廷命官在这种地方候见的道理?”秦斩抬手止住他,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擦,沾了层白灰——这屋子至少半个月没人用过。
又过了半个时辰,门外才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折扇轻摇的“哗啦”声。一个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面白无须,颧骨高耸,正是李嵩。他身后跟着个捧着文书的书吏,两人进门时连眼皮都没抬,径直走到主位前坐下。
“秦将军从边陲赶来,一路辛苦。”李嵩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开口,目光扫过秦斩,却避开了他身后的木匣,“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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