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望着熟悉的天花板。
慕遥夕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在床上坐了大约三十秒,把状态调整到白天,她赤着双脚行走在地板上,感觉凉丝丝的,踩过的地面上留下淡淡的白色脚丫印记。
走入房间内的洗手间,简单洗漱后,拿起梳子开始整理头发,她习惯性下意识的想要拿起自己最喜欢的黑蝴蝶造型的发夹把头发夹起来,却发现发夹早已被收了起来,低头看去,一根崭新的黑玉发簪放在梳妆台前。
从今天开始,就得告别过去的发型了,她要学着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因为,今天是她的成年日。
在大夏,成年对每个人都是一件重要的事,年满十八岁,不单单在法律意义上具有重要意义,也在社会现实上有很重要的意义。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资历和年龄永远是一道门槛,成年后的少年少女们才能被老一辈们认同,退去青涩,逐渐长成大人。
而放在京城这个圈子里,女子若是成年,也同样意味着另一件重要的事。
她可以嫁人了。
慕遥夕的家世又是极好。
少不了凤凰男会有些想法,也少不了门当户对的大家大族会产生有关想法。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慕遥夕对此也并无什么不习惯,只是盘起头发的动作还比较生疏,往后还需要慢慢练习。
只是盘起头发倒也还好,总归不是直接把头发剪掉,那样的话,她可舍不得。
这一头漂亮的黑长直,是她小心护理了十年多的成果。
慕遥夕将头发盘起,动作有些怪异和好笑,此时房门被推开,一个好看的倩影出现在她的背后,扶住了她的手腕,温柔的说:“应该这样弄。”
苏若离简单的教授了一下,慕遥夕很快就把不听话的头发给制服了。
“你连这个也会?”
“嗯,偷偷练习过很久,盘头发是长发女子的必修课。”
“还有这种说法么?”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自然就懂了。”苏若离扬唇一笑。
“……”
“伱现在只是长到了十八岁,还不意味着长大,等你什么时候想嫁人了,自然就懂了。”
“嫁人哦?”慕遥夕翻了个白眼:“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十三岁的那年夏天。”
“你也太早熟了吧?”
“不算早熟吧,那年看了一场爱情电影,虽然很狗血,但还是觉得很羡慕。”苏若离轻轻哼着:“主题曲到现在都记得清楚。”
慕遥夕烦闷道:“我还没打算成为其他人的妻子,而且我这个家庭情况,十之八九,我是要招婿的,赶紧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躲到蓬莱学院里待个几年。”
闲聊中,她们挽着手走下楼,刚刚下楼就看到阮青雪对着天花板撒了一把花瓣。
“生日快乐。”
“我快不快乐不一定,但你们肯定很快乐。”慕遥夕吹了一口飘零的花瓣,看着被打扮的面目全非的家,不由得神色微妙:“有必要这么庄重么?”
“今天会来许多客人。”吴清走上来,亲昵的蹭了蹭孙女的侧脸:“真希望你的父亲母亲也能看到这一幕。”
慕遥夕:“……”
别说的他们好像死了一样好么?
镇守边疆回不来而已,又不是人没了。
今日的慕家很是热闹。
十一月末的最后一天,慕遥夕的成年礼到来,来自各个地方的礼物一个接着一个的送进来。
半个京城都知道慕家长女要成年的消息,因为她一家满门忠烈,又因为她是尊贵的英灵血脉,往后慕家的荣誉至少还能再维持个百年时间,若是运气好,指不定还能再出个英灵世家。
以前对来客,她都可以不用出面,交给爷爷奶奶就行,但这一次也必须打扮成大人模样,保持得体的微笑接待客人。
面对各方面的恭维,她也得微笑着坦然接受,一副‘我懂得’的笑容应付过去。
即便是碰到了熟人也不能松懈,还得表现的十分有距离感的样子,避免其他人看到心生多余想法。
简直就是受刑。
以前慕遥夕小时候在京城看到过一次接待外宾的流程,那个外宾好像是附近某个小国的来客,乘坐着飞机过去,但实际到场后,会发现……这过程和电视机上看到的高大上场景不一样。
想象里的场景是外宾踩着红地毯,检阅仪仗队,笑容自信,态度得体,搭配着解说员的播音腔,那叫有风范。
实际上,外宾踩着红地毯走过来,要顾及站姿行姿,风很大,还不能用手遮掩头发弄乱发型,不得不带个帽子,站在空旷的大平地上,四周一圈人扛着摄像机围着你走,时不时闪个光亮瞎狗眼,仿佛肩膀上扛着的是火箭筒,检阅仪仗队就更别说了,这群身高几乎一致长得和克隆人一样的军人谁看了不发怵啊,即便如此也得保持迷之自信的笑容走过去,越看越觉得这群人怎么像群终结者,妈的不会突然启动自毁模式把我淦了吧?
慕遥夕当年迷路后,跟着外宾的队伍后面走,同样一段路,差点没给她直接吓哭,年仅六岁的小丫头留下了深刻的心理创伤,至今为止对仪仗队都保留着强烈的不适应,能躲就躲。
现在简直就是那场景的二次复刻,只不过仪仗队换成了慕遥夕自己。
这接待从早上七点持续到中午十一点,上午送礼的结束后,下午就要放松许多,都是亲人朋友,可以坐在沙发上围着茶几打茶围嗑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