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陆早早立马冲向卫生间,一把打开卫生间的灯,趴跪在马桶上用手指扣住自己的喉咙,死命地呕吐,好在并没有吃特别多,咽得也并不是很深,把它们吐出来大半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其实在扣搡的过程中,陆早早大脑中一部分思绪仍旧十分涣散无谓地想,真的有这种必要吗?就算把那一整瓶药全部吞咽下去又能如何呢?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但是出于一部分的求生本能,她手中的动作还是还没有停下来,身体也在进行催吐这种行为。
她不住地恶心,不住地干呕,要把这一把安眠药从她的身体当中彻底剥离出来。
夜深人静,只有陆早早这呕心沥血一样的呕吐声,幸好李阿姨夜晚睡得熟,也幸好这个房间的隔音做得也还算不错,应该不会被这种声音打扰到,让她还可以在明天白日的时候维持着自己的安然无恙。
尽管如此,陆早早仍旧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尽量缩小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白色的药片最终被吐在马桶里,带着一点暗褐色的血丝。
它们像是幽幽的、苍白的瞳孔,黏在马桶壁和底部跟她遥遥对望,陆早早感到胆寒心颤,手指哆嗦着按下冲水按钮,水柱扭曲旋转将这些白色的安眠药片带下去。
催吐的时候太过难受,陆早早整个嗓子火辣辣的痛,有些干涩,就连吞咽口水也带来一阵黏连的难受,眼睛也不受控地留下生理性的泪水,糊住她的瞳孔和整张脸颊。
陆早早转过身,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小腿紧贴着冰凉的地面,鞋子也没来的及穿,此刻那股寒意从脚心一直蔓延到她的心脏,而后扩散流入每根血管和神经。
陆早早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腿已经有些麻了,她扶着墙壁和马桶盖站起来,一步步移到盥洗池的镜子面前,看见自己通红的双眼和脸颊,那是刚刚被催吐呛到的,可是唇角是白色的,没有一丝血色。
乌黑的一头长发在昏黄的灯光下发着莹润的光泽。
这样的反差让镜子当中的陆早早像是一个丧失了生机的野鬼,一缕游荡的幽魂。
有几缕头发被眼泪黏住,挡在脸颊上,她把那几缕头发撩到耳朵后面,伸手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有几行泪痕仍旧停留在脸上,陆早早用牙齿咬住嘴唇,来回不断地深呼吸,慢慢平复自己这种激烈震颤的情绪。
很快,她调整好心绪,伸手拧开水龙头,伸手接了一捧冷水扑到自己的脸上,狠狠揉搓着自己的脸颊,试图把那些不堪的、脆弱的情绪也全部冲刷下去。
直到双手冰凉,面颊也隐隐约约被冷得有些发僵,陆早早才终于收手。
她把卫生间的灯按熄灭掉,把房间内的灯打开,走到床边,盯着那瓶被打翻在地毯上的安眠药瓶子看了好几秒钟,然后半跪在地上,将它捡起来,把瓶盖盖好,放在了床头柜最后一格抽屉当中。
做完这些之后,陆早早又把窗帘拉上,把所有灯熄灭,整个人蜷缩在被子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