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二者之间,侏儒又要重过国师。没有小祝,建阳帝便是个废人。
焦玄波澜不惊地说完往事。
杨玦的脸色,已如死灰般难看。
他肩上的伤口,不断地渗出血来,就像他那颗刚被国师捏碎的心脏一样痛苦。
忽然,“嗤啦”一声。
角落里点着的烛火,燃到尽头,熄灭了。
一缕青烟鸟鸟升起。
杨玦迟疑着,斟酌着,问了一句话——
“谁才是建阳帝?”
焦玄站起身,重新去点了灯,背对着他,低声道:“他们二人密不可分,少了谁,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建阳帝。”
杨玦盯着他的背影,胃里一阵翻涌:“那么,谁才是我的父亲?”
似乎料到他会问,焦玄转过身来,脸上不见一点惊讶:“殿下真的想知道?”
杨玦勾起嘴角,声音带着些微颤意:“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能听的?”
焦玄擦擦手,拄着拐,缓步朝他靠近:“殿下的意思,微臣明白了,但很可惜……”
他走到床边,顿了顿,像是有些犹豫不知怎么说才好。
杨玦声音里的颤意变得更加明显了些:“国师为何不说了?”
焦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殿下,不是微臣不愿意告诉您,只是这件事,恐怕世上根本无人知晓。”
“你在胡说什么?”杨玦面若金纸地看着他。
焦玄道:“您也知道,那俩人一旦分开,便会露馅。那种模样,怎么能叫侍寝的妃嫔看见?”
杨玦用没有受伤的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
焦玄口气还是平静的,但眼神也变了两分,像是怜悯又像是讥嘲:“虽说殿下不清楚,但这后宫里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那些侍寝的妃嫔,每逢入夜,便会服用汤药。”
皇帝来时,每个人都在昏睡。
从来没有女人见过建阳帝的睡颜。
她们生下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焦玄道:“不管怎样,殿下都是建阳帝的儿子,是大昭的皇子,至于旁的,并不重要。”
杨玦手一松,吐到了被子上。
他已经许久没有进食,胃里痉挛,吐出来的全是酸水。
因着空空荡荡,没有东西可吐,愈发得痛苦不堪。
寝殿里,只有他的干呕声。
焦玄不再言语,拉过椅子坐下去,看着他吐。
光看杨玦的样子,不管是建阳帝还是小祝,似乎都和他长得不太相似,但他们二人之间,的确有一个是杨玦的亲生父亲。
只是无从分辨罢了。
就算小祝活着,也没什么区别。
毕竟,那些一眼就能看出父亲是谁的孩子,早就都被悄悄处置了。
活下来的皇子和帝姬,都是些看不出征兆的孩子。
这其中,只有杨玦一个,从小患病,深得小祝喜爱。
小祝总觉得,杨玦是他的孩子。
但是,谁知道呢?
焦玄沉默着,等待杨玦恢复平静。
厌恶、恶心,都是无意义的情绪。
他能杀人,却不能接受自己是侏儒和傻子的儿子么?
世上哪有这么可笑的事。
焦玄等他吐完,递过去一块雪白的帕子。
“殿下如今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