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一脸为难,不知道怎么说,桑雀快速把赌坊内,赌鬼杀人的规则告诉千面,这些薛二之前都跟她说过。
下注的时间不能拖太长,桑雀才说到一半,她们两人的手就被无形的力量拉了起来。
“……上次魏五他们能逃出去,是因为白役李远和银游麻子分别下了大和小,李远能赢,说明赌鬼没有出千,在赌坊里有一线活命的机会,我们也一人押大一人押小,不管谁赢,都先离开赌桌。”
千面很聪明,听明白桑雀说的话,当即把手按在她面前的‘大’字上。
手伸得太用力,千面嘶声抽气,扯到肩上伤口,忍不住瞅了桑雀一眼。
桑雀也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她射了千面一箭的事情,“对不起,那晚职责所在……”
“行行行你别说了,本来还想让你赔我伤药费的,你这诚恳的态度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赶紧押注。”
千面在想,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孤儿,在别人看来,她有爹娘和两个兄长。
‘她爹’在城外守义庄,三五日一归家。
‘她娘’在家织布,深居简出,不爱与人来往。
‘她大兄’在学堂读书,一月一归家。
‘她二兄’在镖局当镖师,常年在外行走,偶尔寄信回来。
她平日住的地方,街坊邻里都分别见过她‘家人’,虽然真实情况是,这些都是她一个人扮演的。
所以千面也不知道,在赌鬼的规则里,这些算是她的家人吗,如果她赌输了,死的是这些身份,还是她本人。
千面又看了眼桑雀,无所谓了,先前这个女夜游跑得够快,她还有一个可以替死的脸。
桑雀没着急把手按下去,她先从包里取出一角银子,试图往桌上放,当做这一局的赌注,奈何银子刚放在桌上就飞出去,表明提前约定赌注是行不通的,在这张桌子上必须赌命。
见状,桑雀认命叹气,她看了眼远处的卢大,他偶尔看一眼赌桌,大部分时间都盯着守在大门位置的魏五,石三还昏迷不醒,持续失血,刚才卢大也只给他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
桑雀的身体被限制在桌边不能离开,但她的能力没有被完全压制死,她让祟雾从脚下扩散开,再将赌桌周围封闭,这样一来,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魏五和卢大他们都看不到。
看不到,他们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做这些的同时,来自赌鬼的压力强压着桑雀悬在半空的手往下,桑雀坚持到布置好祟雾,右手才重重地按在桌面那个‘小’字上。
阴冷的气息直往身体里钻,就像按在一块寒冰上,掌心被冰得刺疼。
与此同时,桑雀回想着上次听余大讲八卦和八门时受到的启发。
一只布满尸斑,皮肤发青,带着腐臭味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来,快速去掀骰盅。
千面咬着牙,浑身紧绷,身体不由自主往后躲,眯眼看骰盅里的骰子。
一,一,四,六点小。
千面输,桑雀赢。
千面紧张屏息,感觉一股巨力压在她脸上,她赶忙让自身邪祟进行抵抗。
她的脸再次融化般变形,一张面皮从脸上脱落,掉在桌上,逐渐融化成一滩血水。
看到那张脸的样子,千面心里刺痛了下,那是‘她娘’的脸。
虽然她娘是她一直在扮演,可她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娘是真的,所有家人都曾是真的,一场横祸夺走了他们的性命,只有她不知道倒霉还是运气好,成了走阴人。
那时候舍不得家人,再加上那邪祟的影响,她就取下了家人的脸,开始扮演他们,假装自己还有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