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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惺忪，但那双眼睛却清醒而平静地扫过厨房。
“老、大人！”
玛莎最先找回声音，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手里的铜壶哐当一声重重放回炉灶上，热水溅出几滴。
她下意识地想屈膝行礼，又觉得在厨房不合适，只能屈膝低头站在一旁。
汤姆和卡罗尔也慌忙低头，身体绷得紧紧的，等待着预料之中的斥责——主人这么早出现在厨房，肯定是早餐出了问题！天还没亮透呢！
但有哪个贵族像他这样起这么早？
“早。”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和，打破了厨房里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迈步走了进来，脚步很轻，目光好奇地掠过一排排擦得锃亮的铜锅、悬挂的熏肉、还有角落里堆放的饱满洋葱和沾着泥土的土豆。他的靠近让仆人们不由自主地又缩了缩。
“老爷，是、是早餐还没准备好！万分抱歉！我、我立刻……”
玛莎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想去点火，又想去拿鸡蛋，急得额头冒汗。她认定这是主人不满的试探。
然而，新主人的下一个动作，让所有仆人的大脑彻底宕机。
他径直走向料理台。
台面是厚实的橡木板，被无数次的切剁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陆蒿的目光落在了旁边一个朴素的陶碗和一把用得发亮的菜刀上。
接着，在玛莎、汤姆和卡罗尔呆若木鸡、几乎怀疑自己集体梦游的目光注视下，他极其自然地卷起了衬衣的袖子，露出了结实的小臂。
“嗯……”
他拿起一个圆滚滚、沾着新鲜泥土的褐色土豆，然后，就在那饱经沧桑的橡木砧板上，稳稳地按住了它。
笃、笃、笃
清脆利落的切菜声，在死寂的厨房里突兀地响起。
玛莎的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汤姆忘记了害怕，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卡罗尔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
新主人居然亲自下厨？
玛莎、汤姆和卡罗尔的大脑经历了短暂的空白后，立刻被汹涌的恐慌淹没。
“天哪！老爷！您、您这是做什么！”玛莎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带着哭腔。
“是昨晚的晚餐不合胃口吗？还是今早的炉火不够旺？您告诉我，我立刻改！求您放下刀，这、这不是您该待的地方啊！”
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自己还有三个孩子要喂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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