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斯醒来之时,被脑海中突然多出来的纷杂记忆冲击到晃神,一时之间,他竟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直到听到林修的声音、感受到林修掌心的温度,他才终于相信,自己是身处于现实之中的,那么刚刚……他是陷入了梦境吗?
基斯抬起头,想要寻找刚刚与他对决的幸村精市,却没想到,幸村精市其实一直垂眸看着他,脸上甚至挂着几许称得上温良的笑意。
“刚刚的几十天,过得怎么样?”
除了仁王与基斯,其他人听到幸村这话,都陷入了不解:什么叫“刚刚”的“几十天”?这两个词,适合放在同一句话里吗?
但仁王和基斯是清楚幸村的意思的。
前者作为迷失域的开发者之一,知道现实世界与迷失域的流速是1比288,也就是,现实世界的1小时,等于迷失域中的12天。
而后者的基斯,则是切切实实在梦里被时光与回忆折磨了几十天,现在听幸村这么说,怎么可能不明白幸村的意思。
可正是明白,基斯才觉一阵毛骨悚然,因为梦里七十多天的荒岛生活已经快消磨光他所有的意志,他忍受着闷热与饥渴,不停地奔徙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离开的方法。就只能在精疲力尽之后,躺在光秃秃的岸边,看着夜空中的星星,一遍又一遍被挚友离去的记忆刺痛,而后在孤独与无望中,轮回。
基斯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人唤醒他,他会在梦里度过怎样的一生,也许,他真的会彻底迷失在虚妄之中,再也无法醒来。
基斯死水般的眸子,因为这场梦,出现了涟漪,他的恐慌与庆幸,逃不过林修、仁王与幸村的眼睛,幸村见此,笑容都更加有亲和力了一些。
“快些解决你们之间的个人恩怨,解决完那里还有一堆人等着你们呢。”
幸村说话的时候往四天宝寺与青学的方向看了一眼,其实克拉克组织伤害过的人,何止他们这几支队伍,但其他人与克拉克之间的纠纷,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维护范围,从来就只有立海大的成员,今天把这几个人从孤岛上带过来,已经是出于看热闹而发起的“善心”了。不过嘛,为了什么而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了什么,这是神行走世间不变的真理。
将克拉克的成员全部唤醒,林修与基斯的比赛也展开,这是气与气的对决,更是拯救与被拯救的对决。
他们两人全都因各种原因投入过江水,放任自己的身体不断下沉。时至今日,他们的精神与灵魂,也都仍然被困在水中,而能不能浮出水面,能不能重生,看得就是今天这场对决了。
“基斯!不要再沉沦下去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
“重新开始啊……”
基斯再次想到了梦里的几十天苟且生存,那时,他正是靠着对挚友背叛的愤怒支撑了下来,他不想永远被困在那座孤岛,他要逃出去,他要找到林修,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所以,是为了重新开始吗?”
“对,我们重新开始!哪怕不能比赛也无所谓,哪怕没有队伍愿意收留我们也无所谓,我在乎的只是和你一起打网球的时光!基斯,放下仇恨,重新变回最初那个单纯热爱网球的自己吧!”
浅蓝色的光芒在白日里掩盖了太阳,但强大的气却在涌到基斯面前之时,如风吹云散、消失不见。
网球落在地面,没有对基斯造成丝毫伤害。
“基斯,我们不要再用网球伤人了,好吗?”
林修越过球网,朝基斯伸出了自己的手,过了好一会儿,基斯才垂下握拍的左臂,用右手和林修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