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是个又黑又瘦小的小子,他之前是没人买的,努尔哈赤见他卖得便宜,便花了一半吊钱给买回来当个跑腿的。
得了主人家的吩咐,杜春也不敢耽误,连忙往奶奶的娘家佟家跑。
佟老爷是个大方的,这要是遇上饭点还能招呼一顿。
“小姐,太太那边可要去晨昏定省?”丫鬟冬雪问道,她们小姐刚刚跟姑爷成婚,就被那老爷的继室夫人那拉氏给赶了出来,要自立门户。
可偏偏又不给一文钱,就这样把姑爷给吆喝了出来,如今住的还是老爷给置办的院子。
去什么去,这个时候又不是要刷什么孝心的时候,她才不去,“不去,那拉氏又不是努尔哈赤的亲娘,我懒得去受那个气。”
冬雪听了这话,一脸的欣慰,“我的小姐啊,你总算是想通了,我还以你要继续去那拉氏那里受苦受难。”那那拉氏是王台的族女,架子大得很,就差叫小姐跪在地上伺候她了。
于穗岁肯定道:“以后再也不去,那边打发了人来,你就去匣子里拿几角碎银去茶楼里请个说书先生将努尔哈赤家里的事情全部宣扬出去。”
端着一碟子点心饽饽过来的嬷嬷吓了一跳,忙道:“我的祖宗诶,有话咱屋里说,在这院子里,又是青天白日的,叫人传出去了可怎么办?”
小姐也太不懂避人耳目了,那看门的杨瘸子跟跑腿的杜春可都是姑爷的人,要是这话传到姑爷的耳朵里,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于穗岁觉得这李嬷嬷说话真有意思,这是说要在屋里说,最好是晚上说这些话。
“又没人听见了。”说着于穗岁故意扬起嗓子,“这听见了就听见了,家里的月钱是我这里出的,那努尔哈赤手里有几个钱,都是从我这兜里掏的。”
杨瘸子的耳朵比一般的人灵多了,也知道这主家的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他掏了掏耳朵,也知道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给大爷听的。
大爷手里的钱都是大奶奶给的,这话是实诚话,他辩驳不了。何况家里还等着他这点月钱养家,他若是多嘴,万一大奶奶扭头就压着他发卖了,他也是得不偿失。
李嬷嬷忙伸手捂于穗岁的嘴,“祖宗啊,可别说了,咱吃点心好不好。”说什么说实话,男人有几个听得这实话,都是要面子的人。
冬雪努了努嘴,一脸不满,“嬷嬷就知道管着小姐,怎么不去管管姑爷,要不是姑爷连找个差事都要花小姐的嫁妆,小姐也不至于生气。”
李嬷嬷瞪了冬雪一眼,又在她手上掐了一把,“作死的小蹄子,不劝着小姐,还跟着骂起了姑爷,你是什么排面上的人,仔细你的皮,得空了非得好好地抽你一顿。”
冬雪忙往于穗岁身后跑,心里就是觉得李嬷嬷不敢对着姑爷吆五喝六的,偏一个劲儿的劝小姐忍让,再让下去,小姐的嫁妆迟早要叫姑爷挥霍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