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狠狠哭了一场,在村民们的搀扶下,靠着一人的后背坐了起来。
“那水坝突然就塌了,我眼看着李成坤被卷走,接着就是我,当时,我就想,完了,老子不会游水。在水里扑通了好久,喝了一肚子水,以为自己要淹死的时候,旁边正好飘过一根木材,我狠命挣过去,总算让我抱住了,然后一路飘,一路撞,从天黑飘到天亮,也不知道飘到哪儿了,终于飘到靠近岸边,水流也变缓了,我才一点点划拉靠岸,差点没累死老子……”
他絮絮叨叨得描述自己有多累,如今是一根指头也动不了。
大家静静听着他劫后余生的车轱辘话,没有一个人觉得不耐烦。
过了一会儿,他嘴皮子也累了,这才想起来问道,“对了,李成坤他呢?你们找到他吗?其他人怎样?有没有被卷进水里?”
李成锐已经在跟前,答道,“其他人没事,回村里了,累了一晚,我没让他们出来帮忙找人,让他们先去休息了。至于李成坤,嗯,他没你好运气,死了。”
二狗愣住了,呆呆地张着嘴巴,良久才合上,咽了咽口水,“死了?”
李成锐点点头,“嗯,死了,尸体让其他人先抬回去了。”
二狗低下了头,突然觉得自己的抱怨十分不应该,他只不过是差点累死而已,李成坤可是真死了。
“好了,咱们回去吧,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
李成锐见气氛低迷,也想给大家时间整理思绪。
但是,时不待我,李成坤的丧事、村里田地的灌溉,或许还有安居村村民过来找茬,这么多事要处理呢。
不巧的是,他爹刚好不在,不能主持大局,他们这些男人实在不宜离开太久。
李成锐的考虑不无道理,在他们准备出发回村的时候,安居村约莫五十多个壮汉,已经不顾村长的阻拦,气势汹汹得杀到了下坝村。
与此同时,那几个先回来的村民,也已经将李成坤的尸体送到了他家。
张氏担惊受怕了一夜,得到了这个结果,一时接受不了,当场晕厥,被人救醒过来后,趴在李成坤的尸体上哭天抢地。
她一会儿用极尽恶毒的话咒骂安居村的人,一会儿又哀声哭诉,不知道以后日子该怎么过……
同族人见张氏无法理事,便相继过来帮忙料理丧事,有的帮忙各处报丧,有的清理尸体穿衣,有的布置灵堂。
至于他们的孩子,被同族的热心婶子带回家里照看,只等这边布置妥当在过来披麻守孝。
其余听到风声的村民们,浇了地后,多有过来帮忙的,正是忙忙乱乱的时候,突然从外头慌慌张张走进一个村民,报信说安居村的人过来找茬了。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一片哗然,为着安居村的水坝闹出了一条人命,说不定还有第二条呢,这安居村的人竟然还敢过来闹事?
正嘈嘈杂杂说着,原本哭得六神无主的张氏,仿佛得了什么主心骨,一下子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