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满仓早就安排好了,答道,“娘,我路过豆腐坊的时候,让他们收拾收拾,我明天再跟着几个车队的人去接。”
郑晴琅见儿子安排好了,也就不再多话,跟着车队一同去了作坊那边,盯着大家伙把车上的东西放进作坊的仓库里头。
一边看着大家搬东西,她一边好奇问道,“你这次从江南买的都是些什么,我怎么看着像是粮食?”
薛满仓含蓄得点点头,小声得答道,“确实是粮食,不过不是新粮,是去年的陈粮。”
接着,他便用难掩兴奋的语气开始讲说自己的买粮经历。
原来,他七月份带着车队出发去江南一带贩货,到得那边时,正好碰上那里夏收。
江南是有名的鱼米之乡,水土气候极适合水稻生长,碰巧这几年也是风调雨顺,所以年年丰收,新粮收上来,陈粮还占着家中大半的粮仓。
于是,那里的人家怕陈粮压掉了囤底,撑倒了仓墙,干脆尽数搬了出来,减价成交,给新粮腾地。
薛满仓见着,就跟老鼠进了米缸一样,贩货得来的银子半数都买了这些稀烂贱价的陈粮,后面见部分农夫对自己的带过来的豆豉、腐乳等有兴趣,干脆以物易物,痛痛快快换了十来车的陈粮。
“娘,你是不知道,那一石细米,一石白麦,在咱们这,一两银子打上,去到那里,新粮贵些,卖个七八钱银子,陈粮就夸张了,四钱银子都不用。还有,荞麦、大豆、杂粮啥的,二钱银子一石。”
“我当时就想呀,怪不得人家要当粮商了,在江南低价买,到了咱这个地界,翻个一倍都卖得,特别是今年遇荒,我经过镇上打听了下,一石细米都卖到了六两银子了。”
“多亏我机灵,出发前就听你提过,今年咱们这里怕是要旱,粮食估摸着要涨价,所以就把所有车都装满了粮食,嘿嘿,咱们今年也学着那粮商,狠狠赚他一笔……”
他越想越激动,仿佛自己就要复制当初他娘卖棉花赚了上千银子的传奇。
“这可不行。”郑晴琅兜头给他浇了一盆凉水。
薛满仓不解,问道,“为什么不行?娘你要是怕自家粮食不够吃,咱们留多一些给自己就行了,那么多粮食,要是不卖出去,放久了也会坏的。”
“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咱家赚的钱够花的,不想赚这个亏心钱就是了。县衙不开仓放粮平价,粮铺又囤积居奇,百姓们都没了活路,宜良县不知道要怎么乱哩。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不想一大把年纪离乡背土的,咱们手里有粮,不说力挽狂澜,勉力救济救济也好。”
薛满仓顿了几秒后,怔怔问道,“娘,你不会是想免费施粥吧?那我这两个多月的辛苦可就泡汤了。”
郑晴琅摇摇头,“施粥赈济这种事,有镇上那些大户做,咱们换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薛满仓脸上起了好奇,他这个经常出人意料的娘亲,又要怎么运筹帷幄了?
郑晴琅理了理思绪,方才答道。
“咱们想办法把这些细米换成普通粗粮,雇上那些实在吃不上饭的给咱们村修水利,工钱就是这些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