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路上闲逛了一圈,接着去了镇上最热闹的茶楼,此刻还不是晚饭时间,但大堂中也没有多少空位了。
他环顾了一圈,发现有一张空着的桌子,它旁边那桌是三个书生打扮的中青年,便去那里坐下。
随意要了一壶茶,一盘糕点,面上装作百无聊赖的样子,耳朵却已经支起来接收各处的消息。
不失所望,隔壁那桌的书生似乎也在讨论那个满天飞的谣言。
只听得其中一个最年长的狄姓书生冷冷一哼,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说道。
“我早就说过,那姓高的不是好人,就为了一家粥棚出了事,就借口不让所有人舍粥了。要不是后面薛老夫人拿粮食当工钱雇穷人干活,引得大家争相效仿,恐怕这会儿,宜良县已经饿死不少人了。”
“是呀,怕是大家捐的粮食,都可能被他转手卖了,哪还能到百姓的手里呀。”
“薛老夫人功德无量,不愧是有牌坊的节妇,品行出众,做事也有章法……”
薛满仓听着他们对自己娘亲的赞美,嘴角忍不住一勾,心道,“嘿嘿,你们嘴里的薛老夫人是我娘!”
思想打岔了几秒,再认真听,那头已经转回了正题。
坐在狄姓书生左手边的另一名阮姓书生,正在给两个同桌讲述自己的巧遇。
“十几日前,我去隔壁县拜访一位先生,在那里茶楼稍歇时,就听见一个外地粮商抱怨宜良县的守城衙役勒索钱财,因听得是家乡之事,便着意问了几句。”
狄姓书生立马问道,“那外地粮商怎么说的?”
“那人说,那守城衙役拿了钱财,依旧不让他带着粮食进城,他闹着要告官,就被另一个好心衙役拉住,偷偷告诉他,不让粮商进城,便是知县大人下的令,让他赶紧离开,免得枷锁上身。所以,他只能转道去隔壁县了。”
狄姓书生一听,火气更大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姓高的,寡义廉耻,枉为父母官,也枉为读书人了!”
阮姓书生赶紧劝道,“狄兄,切莫冲动,小心祸从口出。”
另外一名姓朱的书生也连忙说道,“对呀,狄兄,逞口舌之快于当下情形无益,而且,咱们道听途说,事情的真相也未必就是如此。”
狄姓书生本想控制自己的脾气,听到朱姓书生的话,却又上火了。
“朱兄,事实摆在眼前了,什么叫做真相未必如此。就说前阵子大家捐给县衙统一调配的粮食吧,捐粮榜上明明白白记着,一共五百石,结果呢,舍了三天的粥,一天舍一个时辰,就说用光了。那粥我看过,稀得跟水一般,怎么可能就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