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为着两人中童生的事,正经忙乱了许多天。
这头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谢师”。
薛子俊和薛子善考上了童生,自然要感谢从前先生的教诲之情,故而得准备丰厚的谢师礼,且亲自登门致谢。
于是,回村的次日,两人便整束衣冠,先去了李成锐家中,各自送上一套文房四宝,靴袜扇帕四样,以及二十两的书仪,又各亲手奉上了一杯谢师茶。
李成锐大方受下了,说了好些勉励的话,又提了接下来的院试,让他们可以去长长见识,却不要抱太大希望。
毕竟根基不稳,即便勉强考上了,往后还有岁考等着呢。
大齐的秀才功名并非终身制,还要经受三年一次的学政考试,也被称为岁考。
岁考之后,秀才按照成绩会被划分为三等,享受不同的待遇。至于那些没能入等的,可就要被剥夺秀才资格了。
薛子俊两人虽然正春风得意着,也并没有因他的实话实说而受打击,而是虚心应下了。
接着,两人又去了一趟镇上,拜见了从前在镇上私塾的教书的老先生。
那老先生是个记仇的性子,前面因为薛子仁弃文从商出言不逊,被郑晴琅当场怼了回去,后面就借机给薛子俊两个穿小鞋。
后来,幸得李成锐在村里开村学,薛子俊两人才顺势转了学,否则,不知道往后还得受他多少磋磨呢。
但那老先生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反倒暗地里埋怨薛家三子的退学,导致他少收了许多束修。
这日,他在门内听得薛子俊和薛子善两人考上了童生,亲自过来谢师,便打定了主意要为难他们一番。
他并不出来相迎,只让儿子先接了礼帖进来一看,文房四宝、靴袜扇帕虽同他打听到的一样,纹银却只有五两,比李成锐那边足足少了十五两。
立时,他就不乐意了,在里面高声骂道。
“薛家几世出了童生,要不是我前头下了死劲教出来,如今这两个还在地里刨食呢!那什么李呀杏的白面书生,哪里懂得教书,捡了我的便宜学生去了,我还没同他理论呢?这会子,连谢师礼都比我多了,拿这点子来,还不够我赏人呢!”
说完,让儿子把帖子撩在外面,把门关上,只不理会门口站着的两个新晋童生。
薛子俊和薛子善对这老先生本无好感,能够亲自过来送礼,已经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可惜对方不领这个情,满打满算教了他们不到两年,却要把所有功劳揽上身,还拿自己同对他们殚精竭虑的小姑父相较,实在是令人不敢苟同。
两兄弟都不愿意受这份闲气,不打算顺着他的意加码求和。
于是,当哥哥的捡起地上的帖子,拍了拍灰尘,收入袖中。
接着,冲着里头高声说道,“先生,学生礼已到,奈何您箪食瓢饮,不染一尘。学生也没法子了,在此隔门叩谢开蒙之恩了!”
说完,拉着弟弟朝里头拱手拜了一拜,然后抬着礼盒转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