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新进士嘛,普通贫穷,一般穷的,多少会贪财。即便不贪财,年纪也轻,弹压不住这里积年的老人,久而久之,都会被拉下水。”
“不然,这么一直挡着底下人的财路,底下人就不听使唤,什么事也干不了。一旦什么事都没干成,那也就升迁无望了,只能长长久久在这里熬着,没有谁能熬得住的。”
“为了让底下人听话做事,少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们甜头,即便自己不拿,也得让别人拿。”
“至于那些犯了错贬谪过来的,就更好说话了,财帛动人心呐,何况是本来就品行不太好的官员呢。”
郑晴琅听完,细思极恐,这样的官场听着太黑暗了,不同流合污,好像就没有出路了。
好在,这里涉及到的只是“取保候审”,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勾当,不然,她真想跑得远远的。
她忍不住感慨道,“这样一来,朝廷的流放刑罚,对于那些有钱的人来说,那就是形同虚设了。”
唐毅笑道,“也不一定,他们虽做的是违例的买卖,却很有一些原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这么操作。比如那些渎职害了人命的,贪污过重的,犯上作乱的,无论给多少钱都不放人的。”
郑晴琅听到这点,沉重的心情好了些,“这莫非是传说中的盗亦有道,还真是奇了。”
“或许吧,小的倒觉得他们不是不想挣这些钱,而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那些情节太严重的,不知道多少受害者或者仇人盯着呢,万一被发现告了出来,这生意就做不成了。”
郑晴琅听罢,不予置评,只是刚刚有些死掉的心又活了过来。
她压低声音,对唐毅吩咐道,“既然你都和那衙役混熟了,那改明儿你再出面,问问价钱。”
唐毅听罢,眉毛一挑,“老夫人决定了?要带走那对父女?”
郑晴琅点点头,“那当爹的遭了一阵毒打伤了根本,若不好好养,恐怕寿数难长,他那闺女同我孙女般般大,又是好姿色,若是不带走,怕也没什么好下场,我实在不忍心。罢了,既然撞见了,又有能力解救,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说完,她又补充道,“何况,那可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平常去哪里给我孙儿找那么厉害的教书先生呀,花再多钱也值得了!”
唐毅被她的善心折服了,带着自己不曾意识到的敬意答道,“那我回头好好打听一番,绝不让老夫人花太多冤枉钱。”
“行,我一个妇人家,安排这种事情终究不方便,一切就拜托你了。需要多少银钱,你尽管找我支取,事成之后,老身另有重谢。”
唐毅连连摆手,“不必重谢,这阵子跟着老夫人游历四处,吃住都是上好不说,还有好一笔工钱拿,已经是再好不过的活计了。眼下帮忙安排点事情,都是小的应该做的。若是被五爷晓得我做这些事,还要拿酬金,怕是要被打断腿了。”
最后一句是开玩笑,郑晴琅笑着回道,“你家五爷如今有子万事足,又有媳妇管着,哪里会那么大脾气。好了,谢不谢的我自有主张,你喝了酒,先下去休息吧,明儿个再慢慢琢磨这事怎么办。”
唐毅点头应是,心里却已经在思索,该怎样尽快促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