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知县听罢,也觉得自己失言。
如对方所说,这些妇人已经吃尽了苦头,他又怎么能够要求她们放下芥蒂,以德报怨,将自己的余生贡献在那个吃人的夫家中?
圣人不都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因而,他连忙改了自己的话意。
“老夫人所言极是,这些妇人已经够惨了,她们选择如何,全凭她们的意愿,咱们这些外人,未经她们的苦楚,也不好妄言相劝就是了。本官连义绝都判了,刚刚那些,也不过是怜惜她们过后孤苦无依,一点愚见罢了。”
郑晴琅听完,怒气稍霁,低头想了想,回到最现实的问题。
“韩大人,那些苦主一直待在慈幼局的话,也不是长远的法子,不知道,您那边有什么后续的安排么?”
韩知县立马来了精神,答道,“老夫人,就是不好安排,所以我才特意过来找您帮忙的。若是纺织作坊已经建成开工了,倒是可以安排她们进去,但这不是还没好嘛。猛不丁收留这么些妇人在慈幼局,那边也挺吃力的。”
郑晴琅有些疑惑道,“按理说,镇上有钱的门户不少,只要韩大人您一声呼吁,应该有不少人愿意收留一个两个吧?”
韩知县又是一声苦笑,“您有所不知,之前我是这么打算的,也安排了一个妇人去某家做工,也不知道赵家村那伙人是如何打听到了,老人小孩见天去人家大门口哭求,让那妇人家去,惹得那主人家烦了,将人送了回来。”
郑晴琅眉头微皱,轻骂一声,“真是阴魂不散!”
接着,她又道,“事情我了解了,这些个妇人交给我,我来安排,宜良县在外地那么多家分店,我就不信,赵家村的人还能找到外地去!”
韩知县听罢,脸上的愁苦瞬间没了,喜上眉梢。
“啊呀,老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要真的能这么安排,那就最好了。老夫人,您不知道,赵家村那些个老的少的,就跟猫儿守着老鼠一样,见天到县衙或者慈幼局闹,我又不好打板子,光骂几句也吓不退,要是能够躲得他们远远的,那就最好了。”
郑晴琅轻轻摇头,心道,也就是韩知县太心软了。
若是遇上个狠心的官员,不耐烦,找个由头狠狠打上十几板子,让赵家村那些人知道厉害,这事情也不会这么焦灼着。
只是,韩知县这样的,有些优柔寡断的坏处,自然也有体恤百姓的好处,万事都是相对的,不能一概而论。
接着,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最终敲定明日郑晴琅去慈幼局,当面询问那些妇人的工作意向,便结束了今日的会面。
临分别前,她还强调道,“我安排那些妇人的事情,对外就不要漏风了,免得赵家村的那些人来下坝村找我哭。你也知道的,下坝村的村民如今最仇视赵家村的,若是闹出什么来了,可就麻烦了。”
她虽不怕无赖上门,却也不想因无赖而惹上官司。
韩知县想到赵丰收那伙人被告的前情,忙点头应道,“这是当然的。”
翌日清早,郑晴琅便坐上骡车出发去慈幼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