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房见郑晴琅面生得很,实在想不起她是哪门子亲家,不过很快想到府里少夫人姓薛,同眼前的婆子长得也有几分相似,便对上了号。
他有些哭笑不得道,“既是来探亲的,女眷直接去侧门通报即可,怎么那么不懂规矩,反倒来正门这里叫嚣呢?”
这话正中郑晴琅下怀,只见她故作一脸为难,叹了一口气方回道,“并非我不懂规矩,只是去过侧门了,那里门房说去通报,半天不见人影,再敲门也不应,老身这才没法子过来正门这里。劳烦您再帮忙通传一声,我知道贵夫人嫌弃我这泥腿子出身,本不愿叨扰,奈何听闻我闺女生了病,心里惦记,这才上门来,让夫人放心,我进去后,绝不拿陈家的一分一毫,连茶水都不带喝的,这总行了吧。”
话音刚落,那头围观的人便有说头了。
先是一个中年的妇人,一脸不赞同得摇头说道,“听说陈府的主母最是怜贫惜弱的,没想到竟是假的,这亲家母都到门口了,竟不让进门?”
接着,便有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接茬。
“你懂什么,这些高门大户最会装样了,高兴的时候做做慈善施舍点米粮出去,不高兴的时候把肉放坏了都不给穷人半点,岂不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其他人,有听懂的,也有听不懂装懂的,异口同声得频频称是。
那门房已经让一名小厮进去通报,自己守在现场,这会儿听着大家的议论,嘴里直发苦,心道,陈家主母多年经营的好名声,这婆子轻飘飘几句话,就给毁了大半。
为防她再多话生事,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将大门开了一条缝,好声好气请她进去,将一干好事的目光都拦在了外头。
郑晴琅总算进了陈府,同时浅浅出了一口恶气,整个人神清气爽。
那门房见她一下子变了脸,刚刚还愁肠百结的模样,这会儿已是笑脸盈盈,顿觉得这婆子是不好相与的,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好不容易等到那头来了两个婆子,辨得是夫人跟前的,他才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交接。
“这位婆子自称薛门郑氏,是少夫人的亲娘。我瞧她那样貌,应该差不了,只是不知为何去了侧门无人接待,跑到了正门这边,好悬没闹出点事来。”
那两名婆子是见过郑晴琅的,越过门房瞧了过去,一眼便认出确系少夫人的亲娘,下一秒却十分诧异她那一身好衣裳。
“许是那侧门的门房不认得,所以没往里头通报,甭管那么多了,我们来了,接着过去就是了。”其中一名婆子拿话搪塞道,不打算让正门的门房知道夫人之前的行径,免得捅到老爷跟前。
那门房也不想多事,纠结了几秒,最终没有将前头发生的事情告知,只是将郑晴琅引到两名婆子跟前,自己功成身退。
郑晴琅一路跟着两个婆子穿门过廊,走了足足半刻钟,这才来到了薛秀美所在的院落。
“夫人家事烦扰,无闲会见贵客,我们两个在府里还算有点体面,就代为接待了。这处是少夫人的院子,亲家母进去吧,我们两个在外头候着,有什么吩咐随时嘱咐一声就是。”
一番话说得硬邦邦的,明白表示了姚氏对自己的不待见。
郑晴琅如无所觉,点了点头,也不应声,径直朝最中间的主人房去了。
“咳咳咳”,一长串的咳嗽声正好打断了郑晴琅敲门的动作,接着,便听得里头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