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县这边一干人等,在村长的带领下,先后去了水生叔、二狗、大树等人的家中,他没有专挑村中的孤寡贫困户,而是家境上中下三种水平的门户都各挑了两家。
这些人家,无一不对李知县等人的突然造访感到战战兢兢,有些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有些话都说不利索。
这时,郑晴琅存在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或是提醒吓懵的妇人烧水泡茶,或是帮着户主解说他词不达意的话语。
这样下来,每次离开被拜访的人家时,她都会收获几枚感激的眼神。
一场走访下来,李知县对郑晴琅的印象更好的,心道,这妇人确实是个人才,要是换成男的,他高低聘她回去当个幕僚。
他不知道的是,郑晴琅原本对他的印象是不太好的,觉得他是个因女色废公的糊涂知县,但是今日亲眼目睹他的走访工作后,倒稍微扭转了这个印象。
她寻思着,这李知县虽在女色上有些糊涂,但也是个愿意办实事的。
寻常知县,若是想要知道偏僻村里的状况,大多是派底下人查访,很少“贵足临贱地”,更遑论坐下来,同他们这些农民交谈了。
于是,等走访工作结束后,李知县照例在村长家“吃顿便饭”的时候,她便主动询问了关于秋税的事情。
“大人,秋税征收在即,但是因为这场暴雨,许多村庄遭受了损失,不知道是否可以向朝廷报灾情,申请减免税赋。”
这么直接的问题,让李知县举筷的手顿了下。
他想了想,看在她同自家夫人交好的份上,决定向她透露部分信息。
“秋雨结束后,本官已经派遣了底下人各村勘察受灾情况,据实上报,请求赈灾和蠲免赋税。这次本官亲自巡视,是为更加细致得了解各村的情况,等到上峰指令下来后,才好审户发赈,落实到户到人,免得饱者益饱,饥者越饥。”
言外之意,就是她提到的减免赋税是大有可能的。
这个信息,让陪席的村长和李成锐精神一振,若真能蠲免赋税,对下坝村的所有村民来说,是可以放鞭炮的大好事了。
村长李义善激动得举起酒碗,站起身对着李知县夸道,“大人不愧是咱们的父母官,真正做到了爱民如子,草民嘴笨,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代表下坝村村民谢过大人,一切都在酒里了!”
说完,恭敬得弯腰鞠躬,就一碗酒一口气闷了。
李知县对村长的表现很是受用,见他喝得那么猛,忙出言劝道,“老人家,慢点喝。”
这顿饭,在众人对李知县的恭维声中落下帷幕,等到郑晴琅回到薛家时,大家都在堂屋眼巴巴等着她。
一见到她回来,一个两个涌上来,问她见李知县的情况。
郑晴琅简单讲了随行的所见所闻,最后,压低嗓音对着马父马母说道,“李知县的意思是,秋税极有可能减免,你们听过记在心里就好,可别到处说呢。”
马父马母听过后,脸上一致得闪过惊喜的神情,接着便收敛神情,表示自己一定保密。
说完了李知县这边的事情,郑晴琅左右张望了下,问道,“棉花田收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