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没有急着回答,冷哼一声,转身坐到了屋内的椅子上后,装模作样得整理了一会儿衣角,晾了她好一会儿,方才开始训话。
“隔壁段府的儿媳王氏,嫁人时十里红妆,十里八乡无不艳羡,而你呢?八抬,比我发嫁丫鬟还寒酸。你知道嘛,你进门那一年,我都不敢赴宴,为什么呀?因为你让陈府成了笑话,让我在那些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薛秀美如同往常一样,没有顶嘴,但是却不再被婆婆这些老生常谈搞得自我怀疑。
她默默在心里重复自家娘亲的话,“八抬已经是薛家最大的诚意,如果看不上我家贫寒,何苦还要上门提亲呢?我又不是那种一心想要攀高枝的主儿,当初看重的是夫君这个人才,而不是陈府的家世……”
她在脑海里反驳,姚氏的训话也在持续。
“穷就算了,规矩也一点没有。人王氏进门后,恭恭敬敬服侍婆婆,晨昏定省不说,从早上睁开眼睛到晚上夫婿回府,一直都跟在婆婆身边伺候,婆婆喝茶她先试冷热,婆婆洗手净脸她就端盆绞帕,婆婆吃饭她就站着布菜,从来没有半句抱怨,反而言笑晏晏,阖府上下,无不称赞。”
“你呢?同样是当人儿媳妇的,反倒一点苦都吃不得,刚进门,站了几日规矩,就在夫君跟前告状,挑拨我们母子关系,差点闹得家宅不宁。如今,你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动不动就说卧床保胎,请安不来,站规矩也不来,几步路远的我的院子走不过去,几十里外的娘家倒是回得去啊……”
薛秀美听到这里,以为婆婆又犯了从前的毛病,嫌自己在娘家待太久了,连忙将丈夫拉出来当借口。
“婆婆,昨日之所以回来晚了,是因为夫君在下坝村遇见了同科,聊得兴起,便没注意时间。”
“少拿我儿子当借口,他如今被你笼络了过去,什么谎不帮你圆。”
姚氏打断她的话,因为她半途插话,心里更气了。之前,这儿媳妇为了讨好自己,从来都是低眉顺眼的,哪里敢顶嘴!
“你,你给我在这里跪着,跪足半个时辰,好好想想你错在哪里!以后晨昏定省立规矩,一样都不能少,否则,不用有铭点头,我就能做主休了你!”
说完,姚氏又嘱咐身边的婆子,“你给我在这里盯着,半个时辰,少一息都不成,否则,我拿你是问。”
薛秀美根本来不及辩解,姚氏发完一通火后,便又拔腿走了,只留下一个婆子盯着她受罚。
一旁的新月急得哭了,“少夫人,你肚子里还有小少爷呢,怎么可以跪那么久,夫人,夫人怎么可以这样!”
腊月年纪比新月大,比较稳得住,虽面带焦急,但还能冷静分析情势。
“少夫人,难不成姚姨娘又在夫人面前嚼舌根了,否则,这大过年的,您只是回了一趟娘家,不至于让您罚跪吧。”
薛秀美摇摇头,她也不清楚这么大一通火到底从何而来。
她这个婆婆是最要脸面的,在外的名声也经营得很好,如今不管不顾罚跪怀孕儿媳,也不怕传出去难听,大概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气狠了,失去理智了。
腊月见少夫人也没有头绪,看来不能立马让夫人消气,那就只好另寻他法了,“少夫人,要不,我去找少爷回来吧。”
新月缓了一下,已经不哭了,听见腊月这么一说,也连忙附和道,“对呀,少夫人,我们去找老爷和少爷为你做主。你肚子里还有小少爷呢,刚还说不舒服,这么跪着,可不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