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你是我在陈府最信任的人了,我要实话,你要是不说,我可以找新月,找大夫,找夫君,找陈府上下的人问过一遍,总有人会告诉我的。”
她的语气十分坚定,带着一股狠意,让腊月意识到,她如果继续搪塞下去的话,少夫人反倒不能安心养病,于是,她最终不顾陈有铭给的封口令,说出了实情。
“少爷让我别告诉你的,初三那日,陆大夫开的安胎药有问题,您就是喝了药才落的胎。”
“既然是因为药的关系,为什么少爷要跟夫人吵,难道……难道是她指使陆大夫给我下药的,她,她竟厌恶我厌恶到这种地步,连她的嫡亲孙子都不要了?”
薛秀美想到这个可能,整个人就跟浸在冰水里一样,冷得连说话都打哆嗦了。
腊月连连摇头,靠近床沿给少夫人掖了掖被角,解释道,“不不不,夫人不知情,是姚姨娘,姚姨娘知道您怀孕后,买通了陆大夫,让他使法子落你的胎。只是,只是事发后,夫人把姚姨娘护起来了,所以少爷才过去吵的。”
“原来是姚姨娘呀……倒也合理,我要是生了嫡子,她的儿子可要靠后站了。夫人还真是心疼她这个远房侄女呀,连谋害嫡孙这种事情,都能为她出头……”
薛秀美的心房又塌了一角,眼里再度流出了泪,脸上却在笑,渐渐地,竟然笑出了声。
腊月见她如此,又心疼又担忧,“少夫人,您别难过了,少爷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薛秀美没有回答,只是笑,笑到后来岔了气,猛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停下。
“腊月,你知道吗?我和夫君,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男孩叫宗盛,女孩叫淑华。我还想着,孩子出生不久后,就是乡试了,说不定这个孩子旺他爹,满月的时候差不多放榜了,他就是举人老爷的孩子了……”
她流着泪,絮絮叨叨得讲着自己曾经对这孩子的期许,把腊月的眼泪又给勾出来了。
“腊月,你说,我想要个孩子,怎么就那么难?姚姨娘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她的心怎么还那么狠?要不是我平常表现得那么懦弱,那么柔善可欺,是不是,她就不敢对我动手了?都怪我,以前她挑衅我的时候,我就应该狠狠撅回去,让她不敢动这些歪心思的……”
“不是的,少夫人,这不是你的错。姚姨娘生了长子长孙,又有夫人撑腰,所以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真要怪,怪姚姨娘,怪夫人,却怎么也怪不到您的头上。
腊月生怕少夫人想茬了,把更多的痛苦加在自己身上,所以,不顾规矩,把当家主母也给责备上了。
薛秀美此刻心乱如麻,一会儿仇恨盈腔,恨不得揣上一把刀,杀去婆母的院中,三刀六个洞,把姚姨娘捅死,为自己失去的孩子陪葬;一会儿悔愧交加,咬唇捶胸,觉得自己太过无用,才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好在,有腊月在一旁不停劝着,她才没有陷入自责的漩涡,最终,心情稍缓,疲惫无力得陷入了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