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锐是个大人了,如今还是个举人,他在回家第一天,万事不提,就找你说这些,显然是琢磨清楚,真的下定决心了。要我是你呀,我就让年轻人自己折腾,未来是属于他们的,到时候后不后悔,也是他自个儿的事了。说句不恰当的比喻,我家满仓,明明可以呆豆腐坊稳稳做个管事,他偏生要跟着车队去冒险做行商,我也没拦着,所以呀,只要孩子不是作奸犯科,是继续考进士还是回村开学堂,都由他吧。”
村长过来找郑晴琅,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知道自家儿子早年丧母,对郑晴琅有种类似于母亲的依赖,想着若是郑晴琅不赞同儿子的打算,说不定她可以劝动儿子呢。
没想到,郑晴琅琢磨了那么久,一开口就是让他这个大人放手,他一下子没控制住表情,显现出一丝失望来。
郑晴琅捕捉到了,不想他们父子因为这件事而闹得不愉快,又折中道,“村长,反正春闱三年一次,成锐只要举人的功名还在,想考就能考,说不定过几年,他又觉得自己火候到了,可以考了呢?眼下,就别纠结太多了,最重要的是,成锐中举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呀!”
村长听到“想考就能考”这句时,心里那点想要打消儿子办学堂的念头消散了许多。说到底,若是儿子铁了心不考,他也不能强压着他进京考试。
“唉,儿大不由爹了!罢了,由他去吧,如今,我这把老骨头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挣点钱,让他想要赶考的时候可以少些后顾之忧。”
听村长这么一说,她倒想起那一个两个进下坝村献殷勤的乡绅了,因问道,“村长,你现在哪里需要操心这种事呀,成锐中举了,多的是人过来送田产、店房、奴仆什么的,以后你就是老太爷了,坐在家里享福就成了。”
李义善斜睨了她一眼,见她笑得意味不明,一时间摸不着她问这话的意思,只得直言,“我的性子你难道不知,这种横财要不得,我还是宁愿好好种地,挣一份踏实钱,免得夜里睡不着。”
郑晴琅笑了笑,不予置评,简单道,“那些人的举动,是此间墨守的成规,有人愿意遵守,自然有人不能苟同。”
村长这么一听,忍不住笑了,“是呀,若不是成锐千叮咛万嘱咐,说不定我还真心动了,你不知道,那些人手笔有多大,一出手贺仪就是五十两,镇上好地段的三进院子,还有五十亩田地……啧啧啧……”
接着,郑晴琅便听着村长细述他刚刚舍弃的巨大财富,还别说,她真有被震撼住了,也突然明白了,难怪那么多人铆足了劲头要考科举呢。
“村长,你们什么都不收的话,那些人怕是会不高兴吧?”
“还好,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不收的人,不过就是碰运气,要是收了,他们以后就好顺杆子往上爬,同举人老爷搞好关系,要是不收,他们也没什么损失。再说了,我儿子都亲自开口邀请他们吃席了,台阶给的足足的,他们也不好当场撂脸子呀。”
“这样子呀,那就好!您放心,这次的席面,我指定给您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