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让时间的流逝显得特别慢,焦心的等待,则更让人度日如年。
平常风风火火的马宝珠,自从知道薛满山也去了罗次县后,就跟丢了魂似的,整日无精打采的,也没心情管家里的事,每天就抱着小儿子薛子良到村口大树下候着。
那些家中也有亲人去罗次县的,一开始还同她一样,时不时来到树下等候着,互相说些安慰的话,但几日过后,其他人都还要顾着眼下的日子,便也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当着望夫石了。
郑晴琅见状,也没有拦着她,只是让薛子俊和薛子善请了几天假,回来陪着她排解排解心情。
至于薛家其他人,则是一切照旧。
豆腐坊和作坊的生意,并没有因为两个男主人的缺席而停滞,郑晴琅照旧盯着作坊的运作,而周青梅和薛秀美也一样,将豆腐坊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唯一不同的便是,薛家留守两处的妇人小孩们都迷上了烧香。
这也寻常,当人们自觉无能为力的时候,总爱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灵,连郑晴琅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都一样。
她回去下坝村后,除了安排作坊的事情,隔上两天就跑一趟镇上打探消息,或是去豆腐坊,或是去最热闹的茶楼坐坐。
饶是如此,无论当天的行程如何,她也不忘每日早晚三炷香。
做了好吃的,也是神明先尝人靠后,期望神明看在这些多供品的份上,赐予大家一份平安。
薛家堂屋的香炉灰终于满了,炉灰沿着边缘一点点滑落在外头,但是,没有人有心情去打理它。
直到约莫一个月的光景后,他们终于等来了薛满仓等人的消息。
那日,马宝珠照旧到村口等人,远远得就看到一人赶着骡车直奔这里来。
虽没看清人,但是她突然有种奇妙的直觉,心脏砰砰直跳,抱着小儿子霍地站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得盯着那头。
骡车由远及近,赶车的人映入她眼帘,赫然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丈夫,她激动得喊了一声“满山”,之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感觉到滚烫的热泪从她脸颊滑落下来。
薛满山等不及骡车停稳,在同车人嬉笑的目光中,从车板上匆匆跳下来。
他十分慌张得近前,想要拿袖子给妻子擦眼泪,却发现身上的衣服太脏了,不好意思下手,只得柔声哄道。
“你别哭哇,我这不就回来了嘛,什么事都没有,瞧,油皮都没破一点,比铁柱他们好多了……”
马宝珠一边流泪,一边上下打量他,确认他真的没受伤后,哭得愈发畅快了,不再是默默垂泪,反而哇哇哇得放声大哭,把怀里不明所以的薛子良也给引哭了。
此刻,夫妻俩竟反了过来,她成了锯嘴葫芦,他成了伶牙俐齿的。
薛满山一个头两个大,一会儿劝妻子,一会儿劝小儿子,差点没把嘴皮子磨破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让两人住了哭声。
只是,刚哄好妻儿,他便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袋,神情懊恼得说道,“哎呀,光顾着哄你了,都忘了得给娘报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