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外头响起了一道关门声之后,陆鱼塘从床上坐了起来。
其实他哪里有半分睡意。
他只是不忍心目睹左铃在面对这个残忍的抉择时,是如何痛苦的挣扎。
他明白这份痛。
他深刻的明白。
因为他经历过一次。
当初在面对是否要将大树和燕子视为抹杀对象的这个抉择时,那种宛如心头剜肉般的痛楚,延续至今。
打开卧室门,陆鱼塘却愣住了。
令他意外的是,陈浩仍旧坐在沙发上,并没有离开。
“你怎么没走?”
“我在等你。”陈浩平静的回道。
陆鱼塘一愣:“等我?等我什么?”
“等你……给左铃一个建议。”
陆鱼塘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旋即缓步走到陈浩的身旁坐下:“我……给不了她什么建议。这个抉择,必须让她自己来。如果这个坎她过不去的话,今后又怎能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在一线与罪恶斗争的刑警?”
“哎……”陈浩垂下了头去,两只手使劲的挠着头发,“可这个抉择…也太难了。这……这无异于在让她选择是否亲手断送掉晓然的性命。”
“可张晓然,她断送了人家的两条性命。怎么,人家的命,就不是命?”
陈浩甩了甩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明白,法不容情。只是……”
陆鱼塘观察了他片刻之后,淡淡道:“你只是在为左铃担忧,这是人之常情,我理解。在面对罪恶与亲情相互纠缠在一起的状况时,如果你是一名合格的刑警的话,就要懂得及时的将个人感情给抽离出来,不要给罪恶任何的可乘之机、不要给罪恶喘息的机会。虽然这很难做到,但却是你这份职业应该有的基本觉悟。”
“……”陈浩默默的听着,牙关是越咬越紧。
陆鱼塘轻叹了一声,沉声道:“所以说……如果张晓然在医院没挺过来的话,这也许对于她自己和左铃来说,是最好的局面。”
“这……太残忍了!”陈浩使劲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残忍?这么说吧,如果你不能习惯残忍的局面,你就无法胜任这份职业。”说着陆鱼塘掏出了根烟,却没点着,而是叼在嘴角发起了愣,“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为了你的工作对象的话,呵……说实话,如果你也表现的这么纠结,那我会鄙视你的。”
陈浩瞥了他一眼,但又很快垂下了头去:“对,你说的都在理,这我承认。可你说的这么轻松,就好像你自己经历过这种抉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