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神奇的东西!”
绢娘手持长柄式样的观剧镜搁在眼前,有些可爱的惊讶道:“真的看得更清楚。”
这观剧镜在大景还是新鲜玩意,对赵鲤来说却又是古董一般。
她也饶有兴趣,拿在手上研究。
却听那书生道:“卑职冯钰,隆庆十二年进士,翰林庶吉士。”
“求赵千户,为卑职申冤。”
在他跪下之前,赵鲤随意摆手:“行了,坐下说吧!”
这场偶遇应当不是什么有心人的策划。
这书生先前一副心如死灰要死模样,后见赵鲤被差役尊重,猜出赵鲤身份,出言请她们看戏。
后面又说出带刀杀自己的耸动之言。
自然都是有目的。
闲着也是闲着,赵鲤想听听他这番改变的目的。
恰好,此时外边暖场的说书人一拍醒木。
‘啪!’
雅间之中,名为冯钰的翰林庶吉士垂下头:“卑职,要状告翰林院侍读学士王长期。”
说到王长期三个字时,冯钰显然恨极。
便是正在拿着观剧镜看新鲜的绢娘,都忍不住回头来看。
冯钰立在雅间之中,浑身都在颤抖。
愤恨之下,双拳紧握,伤口竟又溢出血来。
赵鲤终正色,在官帽椅上坐正。
她并不催促,只等眼前之人自己说。
半晌,像是绳子被两头拉扯的冯钰,抬起头来。
看着赵鲤,说道:“卑职要状告王长期,于隆庆十四年冬月十五……将,将……”
他胸口起伏数下,终双眼一闭,白着脸继续道:“冬月十五辰时一刻,在翰林院官署,将卑职奸污。”
话音砸下,雅间中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绢娘缓缓张大了嘴,似乎没反应过来。
赵鲤也侧了侧头,不思议问道:“在哪?干什么?”
最艰难最难以启齿的话已说出,冯钰紧绷的肌肉反倒放松。
他脸惨白似鬼,幽幽道:“在翰林院官署,将卑职于案牍之上奸污。”
这样劲爆到惊悚的事情,赵鲤没听过,绢娘更没听过。
两人下意识对望一眼。
冯钰却在怀中一掏,取出一团布一抖。
却见是一条血迹干掉的亵裤。
细看可见上边斑驳白印。
“这便是那日,王长期垫在……我身下的亵裤。”
“为了羞辱卑职,他将此物套于我头上,扬长而去。”
“料定我拿他无法。”
冯钰的手又哆嗦起来,他忽而惨笑:“他没说错,我确实拿他无法。”
“次日,我便被上官勒令居家思过。”
“投告无门。”
简单投告无门四个说来,竟不知含着多少辛酸。
冯钰急声道:“除这条亵裤,我还有证据。”
言罢,他手忙脚乱地去撕扯自己的衣裳。
退去夹衣,露出半边白皙肩头。
那干瘦的肩头上,赫然有一个极深的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