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看了一眼屋内高谈阔论、意气风发的世家子弟,又看了一眼崔玉壶,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崔玉壶颔首,说道:“那崔某改日再来。”
崔玉壶背着画具行囊,正要转身下楼,最后欲言又止道:“不知道刚才雅间内说画并无高低贵贱的小娘子是哪位?崔某想他日亲自道谢。”
那小娘子仗义直言,虽然不是为了他,但是他既然听到了就不能假装没听见,必是要寻个时机道谢的。
绿衣:“是谢府的女管事月娘子。”
崔玉壶脸色微变,终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绿衣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叹了一口气,想当年崔家也是泉城的名门望族,只是后世子孙多无能,一代不如一代,后来就渐渐被谢氏取代。
如今泉城说起世家大族,已经无人记得崔家,只知道谢氏,而崔氏的没落却是谢氏一手造成,所以崔氏祖训便是和谢氏势不两立。崔氏这一代倒是出了一个十分有出息的子弟,一手丹青出神入化,而且饱读诗书,人品相貌都是顶尖的。
奈何泥潭太深,崔家几代才出这么一个根苗,那些好吃懒做的叔伯长辈们便死死地攥着这位崔郎君,崔玉壶若是离开泉城,自谋出路,必能闯出一番天地。
然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崔玉壶至纯至孝,不忍离开寡母和年迈的祖父,于是便这样拉扯着一大家子亲戚,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只是一个落魄世家子弟,能靠什么谋生?这位崔郎君取了一个“清水”的化名,一方面给千香楼画珍宝册子,一方面卖些字画,赚点养家糊口的银钱,只是这些银钱大多被他的叔伯们拿去赌坊挥霍掉了。
依她看,崔家属实是一个污糟的深黑泥潭。
可苦了这位崔家郎君。
她今日原本叫崔玉壶过来是想口述一下明歌的样貌,让崔玉壶画一幅明歌的画像,她拿去赠与小草,让这傻丫头也有一个精神寄托。
谁能想到偏偏碰到了王氏和陆氏说了这些话,她只好作罢,免得这位崔郎君心中悲愤凄苦。
至于小草的那些话,绿衣知道只要她说出小草是谢氏的女管事,这两人之间便无再见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