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这个问题,钱大娘也觉得头疼,明眼人谁看不明白大伯家打的是啥主意?不就是想让她们老二家出钱吗?
有钱咋了?有钱欠他的呀?
再说兄弟两个,却只有弟弟继承老爷子手艺这件事又不是老爷子偏心,两个儿子同样学手艺,偏偏就一个学出了一个学不出,这怪谁去?
大伯家提出这叫人做难的条件来,无非就是吃准了老钱家人丁稀少,只能出钱没条件出力。
钱木匠和钱庆春父子俩日常要出门给人做木匠活儿,家里无论是自留地还是大队上日常分到的工分任务都得钱大娘去做,根本没有精力照顾两个老人。
正因如此,说起来出钱供养两个老人,无论是钱木匠还是钱大娘都是愿意的。
一来生养之恩大于天,二来老钱家之所以能有现在这好日子过,全仰仗祖上这门儿好手艺,那都是老爷子手把手教的。
每每想到这些旧事,钱木匠两口子都感恩戴德,特别是钱大娘。
她嫁过来的时候才十七岁,什么也不懂,进门儿大伯哥就闹着要分家,处处卡他们一脚,欺负人都欺负到脸上来了。
要不是公公强势向着他们小两口,后头的日子还不知道有多难过。
现在说到赡养问题,钱大娘当然想把公公婆婆接到自己家里来养,好好尽一尽孝心。
可大伯家既然能提出这样的条件来,就是吃准了老钱家根本没有时间赡养两个老人。
是以钱大娘去年给大伯哥家送去了六十块钱,没把老两口接回来。
却不知今年才刚开始,钱木匠咋突然又说起了这件事情。
到底是家丑,钱大娘关上院门儿才问:“不是六月才给了六十块钱?这才多久不会又要钱吧?两个老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年也不见大哥家给做两身新衣裳,哪儿能用这么多钱?”
打从一进老钱家的门儿,钱大娘就知道这大伯哥一家蛇鼠一窝,都是要钱不要脸的货色,这六十块钱儿肯定不能都花老人身上。
可有道是人要脸树要皮,都是有儿有女抱孙子的人了,有些事情就算做了也不能太明显,大伯一家应该不敢太过分才对。
果然,钱木匠缓缓摇了摇头,有些艰难的说:“不是大哥来找,是···是娘来找过我,说她不想再待在大哥家了,那一家子没好人,过着憋屈,她想跟咱们过。”
从始至终,大伯一家都只想留着老父亲,一来老父亲有手艺,做点儿散活能挣两个钱;二来也能教一教家里的小辈。
这年头木匠手艺人可是正经本事,学会了能养一家子的,眼前有现成的老师傅不用白不用。
至于老娘嘛···就是个闲吃饭的,当然没人给她好脸色。
可怜老太太今年都六十多了,打年轻时候起就要强,爷们儿出去给人做活,她带着两个娃娃包揽了田里家里所有的活儿,靠着自己这一双勤劳的双手从来没看过谁的脸色。
谁曾想临了老了才被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嫌弃,每天被呼来喝去,过的还不如小猫小狗。
光是听钱木匠转述老太太的境遇,钱大娘就红了眼眶,她抹了把脸,痛骂大伯一家不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