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阳光逐渐热辣,我在屋中闷出汗来,索性去前堂坐诊。
发觉门前向内窥探的目光明显比往常多了不少。
直到傍晚,何嬷嬷不知从哪里转回来,一脸满足又得意的模样。只三两句,便被那些跑堂小厮撬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原来是吕伯渊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随着风声刮入大街小巷的,还有我今日为护他与同仁兵刃相见的故事。
之所以是故事,因为那些说书人添油加醋胡编乱造,将那场景描述得天花乱坠,犹如我有三头六臂盖世神功,凭一把神兵短刃击退数名高大威猛的力士壮汉,直教听者心驰神往,忘却了虚实之分。
“这也有人信的?”一个跑堂嗤之以鼻,不屑地说道,“姜姑娘柔柔弱弱哪有什么功夫?平时进来一只老鼠也要跳起来的。”
“你怎知没有呢?”何嬷嬷闻言,瞟我一眼,压低了声音,却又不像怕我听见,“你这是以貌取人!你难道没有瞧见过葛老与罗圣手的功夫?他们出手之前,哪个看着像会功夫的人了?越是江湖高手越是深藏不露,葛老对姑娘那是亲女儿一般,一身绝学说教就教了,怎会不教些护身保命的本事?”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侧目,眼神复杂地从我脸上一扫而过。
我扶着额,不动声色,装作读书,继续听着。
“再说了,就算没有那功夫,咱们姑娘护着吕大人肯定是没错的!”何嬷嬷浑然忘我地说道,“今儿一早就嘱咐我做食盒送去呢。若是没有心,谁会做到这般仔细?何将军再好,毕竟人已经没了,凭咱们姑娘的样貌,但凡肯对男人上一点心,还不是手到擒来?也该寻个归宿了,那蓝凤秋的孩子都能下地乱跑了。吕大人出身虽然差了些,但如今做了相爷,配咱们姑娘正好。谁也嫌弃不着谁。”
“嘘!”一个小厮连忙将何嬷嬷拽远一些,轻声告诫,“这话莫要叫姑娘听见,吕大人对姑娘可未必是那样的心思?今儿早晨来了个人,虽没穿宫里的衣服,那劲儿一看就是宫里当差的,打听了好些姑娘的事儿。我听那些知道的说,吕大人倾慕公主,这腿就是为了公主才摔的。”
“什么?”何嬷嬷下意识提高了嗓音,又陡然压低了音量,急切道,“你快说说?”
“我也是听来的,说吕大人为讨公主欢心,非要自己上树去给公主解风筝,才从树上掉下来摔成那样。”
“我也听说了,说公主有意招吕大人为驸马。若真成了事,吕大人未来就是皇亲国戚。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谁还敢提他的平民出身。”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难道是咱们姑娘的一厢情愿?”
“啊?”众人不约而同。
“若与公主相比,姑娘去了岂不要给驸马做妾?”
“啊?”众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