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见,徐福自然也能听见,弓着腰,绷着面皮,将我让进雅室。
似是怕惹人非议,有意敞着门扉。
我步履轻盈,于案前悠然落座。寿城的生意不是我亲手开拓,但枭记的生意初起之时,我与连枝、灵卉谁也躲不了清闲。对那些质疑和轻视,早已习以为常。女子在外行走本就艰难,何况经贾言商。那些世俗眼光,是撇不净的尘埃。
徐福自进门,便小心翼翼地打量我,似乎还是难以将我与枭记的东家联系起来。他今日找上门,不过是碰碰运气。酒菜之事,本不用他亲自安排,却仍再三交代。尽做出招待贵客,力求妥善的模样。但目光仍若有似无地落在我脸上。
我将他的心思看在眼底,不急不缓道:“徐掌柜有话不妨直说?”
“啊,”徐福局促地收回目光,随即恢复恭敬之态,忙不迭为我斟上香茗,茶香袅袅中,开口赞道:“姜老板莫怪,虽说都在这寿城里,却是头一回见着真颜。姜老板的风姿,闭花羞月,远胜传闻。不像我们这些糙人,终日奔波,风里来雨里去,粗手笨脚,没法看,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轻笑一声,神情淡淡。若是家中长辈、知己好友,这样的话算得夸赞。但在此时此地,表面恭维,往往暗藏机锋。
果然,见我不为所动,徐福又道:“姜老板如此年轻,便有这样的魄力与手段,实属难得,令人刮目相看。尤其是那庆功宴,现在想来,实在是神来之笔,令人佩服。庆功宴后,寿城之内,还有谁不知道枭记,不知道庆丰收呢?试想未来三年,五年,不,十年,怕是都无人能出其右。”
我不以为意,举杯轻呷,态度谦和,“徐掌柜谬赞,民心所向,非我枭记之力所能及,不过是顺势而为,运气罢了。”
徐福摆了摆手,“姜老板莫要谦虚,旁人看不出来,我们这些做生意的还能不明白?姜老板步步为营,筑起高台,岂是运气可比?”话音落下,他顿了顿,刻意压低了声音,目光闪烁,带着几分神秘,“只不知,姜老板此番是受哪位高人指点?”
我心中暗笑,这是拿我当稚子小儿?捧上几句,便想我放下戒备,知无不言?心下觉得无趣,但仍耐着性子,眉梢轻挑,故作惊讶道,“高人?枭记能有今日,全凭众掌柜齐心协力,每位皆是栋梁之才,何来高人一说?”
“是,是。”徐福连忙点头附和,一边借着为我续茶,一边夸道,“姜老板麾下人才济济,实乃幸事。有此助力,何愁不飞黄腾达,财源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