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瞪着他不言不语,他脸上的笑意悄然敛去,语带担忧:“这些话我能听见,你父亲就也会听见。你比我更了解他。我不是要逼迫你跟我回去,可若我不在这里……恐怕令你做难。”
我怎会不知他们在想什么。从兄长和嫂嫂越发焦灼的神情,便能猜到父母的意思。
经过这几天的恢复,我已经能够略微撑起上身,侧过头看着他,“盛青山,你当真不在乎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吗?”
“嗯?”盛青山好整以暇地盯着我的脸:“若只是这些,的确无甚可怕。”
“那我若想要你帮我移去别院呢?”我斟酌着开口,“孙功名赔了我一套宅子,我想去那里住。”
盛青山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么出格的想法,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疑惑,“你可以跟我回去。母亲不会再为难你,账本和钥匙都会归还于你。凤秋在院中安胎,不久就会生下孩子,届时她就没有心思找你麻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有用的。”梦中蓝凤秋生下孩子以后,对盛青山的偏执变本加厉。这一切根本不会像他想的那样变好。
最近我们议过太多次,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我无法让他相信,他也说服不了我。我并不指望他一定会帮我,即使他不帮我也有别的办法。
“那毕竟是私宅,怎能住人?”盛青山话锋一转,眉头紧锁,“因雨水淹没田地,最近城中流民越来越多,你住在外面,如何能保证安全?在长辈面前,又如何能交代过去?”
我本就没想再向他们交代,他们不过是想要个任由摆布的傀儡。我深知我的话不会有人听,也没有人会信。未来的路上只有我自己。
“你若不想帮我,也没什么。”我淡淡垂眸,又趴回枕头上,“但我若能出去,不要拦我。”经过这些天,我已然明白,对家中而言,我想什么不重要,我做了什么也不重要,只要盛青山点头,他们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盛青山的态度对他们才重要。我言明和离不想见他,他依然可以如期而至。那些流言蜚语没有将他们引来,没有马上将我送回去,也是因为盛青山纵容的态度。
曾经我心中深深敬仰秉持正义、不畏强权的父亲,并不如我所想。他的大义、他的公正、他的道理只在朝廷,只存在于男人们的嘴里。
与我无关。与女子无关。
所谓相府嫡女,不过是更贵一些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