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我撩开车帘,距离集市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见集市前,那棵百年的老树。那老树三人合抱未必能全,枝干高耸入云,此时亦在风中摇曳。
“就在这停吧。”距离不过百米。我在一处茶楼前喊住车夫,将备好的一粒碎银塞在他手中,“你在这里喝口热茶。我去去就来。”
车夫阴沉的脸色缓和一些,接过碎银,点了点头。
我跳下车,戴上斗篷,步履维艰。
狂风如刀般割在脸上,紧攥在手里的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我看见袁婆子,袁婆子也看见我,焦急地想要来找我。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过来。
袁婆子站在风中,衣裙被吹得紧贴身形,像个臃肿的木桶。
原本热闹繁华的集市此时空无人影,只剩下几张被风雨打翻的摊位。
我仰头望天,暗暗祈祷。
初八午时,天降神雷劈断神树。伴随贺城的军报,朝廷以为这是上天的启示,势必以雷霆催尽枯朽。
袁婆子焦急地原地打转,不住地跺着脚。
我有意走得慢些,甚至被风吹着倒退了两步。
她见状急着就要向我赶来,像是到手的银票要飞了一般。
我连忙摆手让她站着别动,脚下用力大步向前。
啪——
蓝紫色的雷电从天而降,犹如刀斧将神树劈成了两半。 电光火石间,整个天地仿佛都被撕裂,亮得刺眼。
袁婆子身形一顿,脸上还凝固着不耐焦急。眼神在一刹间由焦灼变为惊恐。
咔、咔。树干中迸发出密集细碎的开裂声,离得越近越是刺耳。
我立在原地,紧盯着前方。
眼睁睁看着犹如小儿腰肢般粗细的枝丫砸落。
正落在袁婆子的身体上。
那肥硕的身体当即被震荡出一道诡异的弯曲。
距离不过十步。我默默望着她。
她也望着我。眼球突出,自眼角流出血来。
我看着她口中不断溢出殷红的液体,像是要将自己淹没一般。
而后身体在那一片刺眼粘稠里扭曲抽搐。
……
我转身顶风往回跑,狂风勒着我的斗篷,寒风刺骨。直跑得自己气喘吁吁。
“这茶才上来,姑娘就忙好了?”车夫见着我,愣了一下,有些尴尬。
“嗯,只是见一面罢了。”我故作轻松,笑了笑,对着跑堂道,“太冷了,上一盏桂圆红枣茶吧。”
茶楼里坐着零散的客人,目光粘着我,不停地打量。免不了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我挺直脊背,坐得更端正。不一会儿,茶来了。甜糯的香气扑面而来。
我揭开盖碗,热气喧腾。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阵惊呼。
“不好了!!有人被树杈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