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身边王妃的不安。
“是孤对不住你们。”
王妃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肩膀。
“孤花了二十年,终于还是没躲过,走到了这步。”
齐王没有回头,只是独自说着话。
“说实话,孤真不想有今天。”
“梵门常说有来世,孤不大信,但如果真有的话,孤真不想再生在帝王家。”
齐王妃静静听他倾诉。
“其实孤总是想到兄长。”
“兄长是极好的人,孤时而梦见他,梦见幼时,他总把我抱在怀里。”
“可惜,哪怕他生为太子。”
“当年死前,是不是也如你我这样,无可奈何呢?”
齐王转过头,果然看到王妃在默默流泪。
“孤终不是兄长,也不敢像兄长那样。”
“凭着这些年积蓄的甲兵,还有联络的神策军,孤总要起兵,争一争活路。”
“父皇能杀兄长,是兄长信父皇,但孤可不信他。”
“不过,此行实在凶险。”
“如果事不成,孤会全力为你争取时间,料想父皇要剿杀孤,别处总有疏漏。”
齐王微笑着,目中也含着泪。
“到时,会有人护你出去!”
“切记!不要走陆路!直奔水路,一路出海!”
“这都是我二十年间,未雨绸缪,届时会有海船接应,还有海外之岛。”
“吾子虽幼,你好生教导,告知他,安心在岛屿为君。”
“没有做天子的福,当个海外岛君,也可衣食无忧。”
“不过!你要当心妖族!”
“我如事败,必是拖着那妖王一并留下,拖延时间,以求给你们争取脱身的机会。”
齐王踱步深思着,隐隐有种熟悉气质,王妃捂住嘴,默默垂泣。
“诸王尽是鸡犬。”
“孤最看不透的,还是那个小侄子。”
他语气澹澹地。
“若是孤败了,诸王都不可信,唯独他,会有望问鼎。”
“这你拿着。”
齐王塞给她一件玉佩。
“这是……”
她看呆了。
玉佩颜色近于明黄,凋着五条盘龙,隐隐有点眼熟,但又不是齐王随身之物。
“那是兄长当年之物。”
“是前朝宫内重宝,父皇赏给了太子。”
“孤年幼时不懂事,曾经讨要了过来,结果他真给了……就一直没丢,现在怕是成了孤品。”
齐王目中有怀念。
“常言道,睹物思人,我那大侄子,料想也没几件遗物。”
“如果到走投无路之境,你去求他,就把这玉佩给他看看,或许……哎,孤也不知有没有用,且看天意吧。”
齐王自嘲般笑笑。
“孤不信天意,可到头来,又祈求天意,孤是不是可笑?”
“大王。”
齐王妃久久凝望,深深屈膝下拜,哽咽行礼。
“臣妾,都记住了。”
“王上……祝你凯旋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