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迎春起身:“姨妈,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你一个人来的?”
葛春玉冷笑:“我都听说了,你做大生意了,满城调货,听说调了几万箱压缩饼干?一单就赚了几十万吧?”
“都赚这么多钱了,那点货款怎么不舍得还掉?”
“姨妈没本事,当初上了当,以为这个铺子能赚钱,接手你这个小卖部以后,不仅没赚钱,还赔了钱。”
“你说要回去,我一分钱没要,也还给你了,如今你发达了,怎么还要姨妈往里面填钱呢?”
肖迎春目瞪口呆。
事情明明很清楚,为什么从葛春玉嘴里说出来,就好像都是自己的错?!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误以为自己很好欺负?
难道是当初她想接手这个铺子,自己没要她的钱,她就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
葛春玉还在喋喋不休:“我也不要你再给我钱,我这一年就当白打工了,可你不能再让我亏钱进去啊……”
肖迎春打断了葛春玉的话:“姨妈,既然你说得这么有理有据,不如这样吧。”
“明天,我请外婆一家、舅舅一家、姨妈你们一家,我们一起坐下来吃个饭。”
“把这件事情理清楚,商量出一个解决办法行不行?”
葛春玉这下满意了:她要的就是肖迎春服软。
“那行,你定好了位置,在家族群里发出来。”葛春玉扭着肥硕的腰肢离开了。
肖迎春忍着气坐在柜台里发呆:妈妈三姊妹,姨妈是大姐,舅舅排第二,妈妈是老小。
从小舅舅因为是男孩,无条件得宠;姨妈嘴巴厉害,也得了偏爱。
只有最小的妈妈,从小嘴笨,成了被忽略得最彻底的那个。
以至于后来外公外婆的房子拆迁时,六套房分给了舅舅三套,姨妈两套,外公外婆自己留一套住,只有妈妈没房子。
妈妈只得了这块当时还没修房子的地。
当时姨妈怎么说来着:“这地皮以后说不准拆迁了,还能得更多钱呢?就便宜小妹了!”
谁都不知道这里还会不会拆。
妈妈什么都没说,让爸爸借了钱,修了这个两层小房子。
一家子在这里安顿下来,当年就生下了肖迎春,一住就是二十几年。
万县作为一个十八线小县城,过了最初的拆迁高峰期,现在许多人都默认:但凡没拆迁的,都不会拆迁了。
这种画饼的话,姨妈当初却能说得那样高高在上、理直气壮。
“肖丫头,怎么坐这儿哭呢?”叶玉斌的声音响起。
他关门准备去喝酒,路过小卖部时看到肖迎春在柜台里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