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有人直到现在还去‘源鑫中学’附近传播当年的事情?”陈智轩察觉到事情的症结在此,不禁疑惑道。
她斩钉截铁道:“是的。所以您现在知道我的噩梦为什么持续了8年都没法醒过来了吧。因为有人不肯放过我!他们要赶尽杀绝,要一辈子都羞辱我,让我永远活在阴影里,师父查了好久都没找到幕后主使。所以,林依凡她有嫌疑,我不能怀疑她吗?如果这八年都是她让我活得这样担惊受怕、痛不欲生,那我对付她又有什么不对?你们个个都当她是个好人,甚至不需要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可以全然相信她。这不是偏袒是什么?这不是私心是什么?所以,您要想为她报仇,我现在已经在‘新龙社’了,您大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我,来还她个公道,不用这样苦口婆心的费力劝我了。”
“你来这边三天了,我要动手又何必等到今天。既然你认为人人都在偏袒她,那我此时明知道你有错却不罚你,算不算偏袒你呢?”
陈梓萱被他的话直戳心底,眼泪一时没有忍住滑落下来。
陈智轩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派去的人伤害了浩天,他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年,我去探望的时候,见到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憔悴的、颓废的、忧郁的郑浩天。你给他带来的伤害难道小吗?不管那天出现在那里的是郑浩天,还是林依凡,你总会伤害到一个人的,你懂吗?他们现在好好的不代表当时毫发无伤,也不代表他们的心中没有伤痕。那些你看不到的,想不到的伤痛多的是,他们只是自己恢复、疗伤没有迁怒到别人,你懂吗?”
陈梓萱静静的听着他将她的自私、残忍、冷漠剖析得头头是道,心终于动摇了。她不是不辨是非,只是想任性的选择一条不计后果的路。可是现在,他将她的所作所为掰开揉碎的平摊在她面前,让她自己辨认,她又胆怯了。在她知道自己的人将郑浩天打成重伤的时候,她就很清楚自己既是受害者也是害人者。她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心安理得的受害者,便认定郑浩天是活该的,是他要为林依凡出头,是他为了出头没有及时赶来救自己和穆言,这就是他的报应。这些年她用这套心理安慰法将自己骗得很好,几乎都要相信自己没有错的时候,她看到了林依凡得知真相后的表情,看着她放弃辩解、放弃挣扎的以沉默相抗,那一刻,她才回想起自己不止是个受害者,也是个加害者。
陈智轩想到当年发生的种种,心中郁结难舒,那些他亲眼所见的悲剧和听闻到的故事两相重叠,让所有人都笼罩在悲情色彩之下,无一人幸免于难。他望向窗子,这才发现外面风雪大作,漫天的白色覆地而来,他拉开窗子,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吹透了他的衣衫,莫名的感动和畅快在心底剧烈的碰撞着,他迫不及待的回过头对她说:“梓萱,来看看雪吧!”
陈梓萱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走了过去,眼睛紧盯着那扑面而来的风雪怔怔的发呆。她觉得太震撼了,那种力量将她从无尽的黑暗中直接提起,安然的放置于自然之中。只有感受自然是人人平等的权利,这风雪能感动那些生活美满的温室花朵,也能感动她这个无依无靠如浮萍一般的可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