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池也坐在一级台阶前,她把手里的酒袋扔给廖睁,素池在月亮下数着掌心的指纹,她心里也闷,她清楚廖睁问的是什么,她问的是:选了这样一个主子到底值不值得?选了这样一个为了兄长便让手下人纷纷赴死的主子到底值不值得?这样的人到底是重情还是无情呢?
素池胸腔里的酒呛得她喉咙发紧,一股一股的灼热感让她有些不适,她记忆里的太子哥哥并不是如此性情的人,人人赞他“君子端方,温良如玉”,或是道一声“芝兰玉树”。他待她如南乔一般十分体贴周到,可是为什么在别人口中他变得这么不一样了?
无论是东宫与素家的口头婚约还是宁璃臻在南齐的一系列安排都让素池有些茫然,有些陌生,他有没有想过:他派去的这些人也有父母兄弟;如果南齐那边就此宣战,受苦遭殃的还不是百姓?
宁璃臻呵护素池很多年,所以此时素池不讲大是大非,她只是看起来十分淡然:“这些事情我不懂,我只是临危受命按照陛下密旨接大皇子回金陵,今夜大人喝醉了,醉话一向当不得真的。”
廖睁的性子其实是不会主动与素池一个外人说这些的,只是今天把大皇子交给了素池,他一下子觉得压在心口的大石头去了,连带着一整年的坏脾气在一个竟然记得他名字的人面前连连失态。借着酒劲,廖睁今天把平日绕在心头的话竟然吐出了口,但愿素池真的不会在太子面前告状吧。如今他已经脱离了父亲,除非浪迹天涯,否则他只能在东宫做事,且永远不能活在阳光下。
素池不愿意再听廖睁带着情绪讲宁璃臻,所以她说:“不瞒廖大人,几日前我们已经被盯上了,也许眼下我们暂时甩开了敌人,但是如果敌人在城门守株待兔,我们如今恐怕不宜硬碰硬。”
廖睁这才正色:“姑娘的意思是?”
“兵分两路。”素池接着说:“在聊城的北门正对着北宛,是最近到达的地方,而走西门的话则需要渡过迦粼江才能到达北宛,我的意思是我们一队走北门,另一队走西门。”
廖睁放下酒袋,冷静地听她分析,“此次豫王殿下为了阻止大皇子回金陵定然会不择手段,而北门一定是防卫的重点,假使他们想到我们会兵分两路,他们也一定以为我们会为了殿下的安危而将殿下放在西门,所以我们让殿下走北门。我们要在时间上取巧,先派一小队从西门走,无论他们信或不信,西门那边要渡河便需要多安排人,这样一来对方的可用人数便大大减少。这时候再由殿下从北门出发,派精锐保护。这样吧,我和殿下分开走,你保护我,严知晓跟着殿下,混淆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