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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城西，那片被圈禁出的临时广场，此刻已是人声鼎沸。
三千多名来自云州各地的工匠，以及混迹其中的各方探子，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了汗水、尘土与焦灼期待的复杂气味。
怀疑、贪婪、好奇、不屑，种种情绪在人群中发酵，汇成一片嗡嗡作响的巨大声浪。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广场中央那座由黑布笼罩的巨大高台之上。
“装神弄鬼！”
人群一角，一名身材魁梧如铁塔的壮汉，不屑地啐了一口。
他双臂环胸，虬结的肌肉几乎要撑破身上的粗布衣衫，一双铜铃大眼满是鄙夷。
他便是百工城十二宗师之一，锻造大师，铁狂。
“不过是些末流的障眼法罢了。”
他身旁，一个身形瘦小、双眼却精光四射的老者，抚着自己的山羊胡，声音尖细，“我倒要看看，他如何用一块黑布，变出传说中的连弩车来。”
此人是百工城的铸机宗师，刘机，以复刻古代机关而闻名，平生最恨的便是这种故弄玄虚的把戏。
唯有走在最前方的欧阳澈，那位机关术大宗师，始终沉默不语。
他清癯的面容上古井无波，一双深邃的眼眸，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那座高台，仿佛要穿透那层黑布，窥见其后的真相。
他身后的弟子递上水囊，他却摆了摆手，示意不必。
他心中的波澜，远比身旁两位同伴要汹涌得多。
他不是来看骗局的。
他是来寻找一个答案，一个困扰了他毕生，却始终无解的答案人力，是否真的存在极限？
“肃静！”
一声冰冷的断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嘈杂。
只见高台之上，冯献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
他身披神殿执事黑袍，面容肃穆，眼神中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狂热与威严。
全场霎时间鸦雀无声。
那股自神罚军身上散发出的铁血煞气，已经在这三天里，给所有外来者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冯献的目光扫过全场，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猛地一挥手。
“神迹，降临！”
呼啦……
覆盖在高台上的巨大黑布，被四名神罚军猛地拽下。
刹那间，预想中的惊呼并未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
高台上没有连弩车，没有神兵利器，甚至没有任何他们能够理解的东西。
那是一台……
怪物。
一台由无数齿轮、连杆、轴承与金属构件精密组合而成的钢铁怪物。
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结构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通体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充满了某种非人的、纯粹的机械美感。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轰然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东西？一堆废铜烂铁？”
“连弩车呢？说好的上古神兵呢？”
“我就知道是骗局！南阳城主把我们当猴耍！”
铁狂更是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欧阳老头，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所谓的‘神造之术’！我活了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玩意儿！”
刘机也是一脸的讥讽，摇头晃脑：“哗众取宠，不知所云。走吧，这场闹剧，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然而，欧阳澈却一动不动。
他的瞳孔，在看到那台机械的瞬间，便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的呼吸，第一次变得急促起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别人看到的是一堆无法理解的钢铁垃圾，而他看到的，却是那无数齿轮之间堪称完美的咬合精度，是那些连杆与滑轨之上超越人力极限的光滑打磨，更是那整台机械浑然一体、毫无冗余的恐怖设计！
这……
这根本不可能是人力能造出来的东西！
就在众人哗然之际，冯献动了。
他走到那台钢铁怪物的一侧，面带虔诚，轻轻按下了某个不起眼的开关。
嗡……
B𝒬🅖e 9.𝐶o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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