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陛下。”李东阳心思敏锐,马上听出皇帝这是又要整活,他马上反对,“京营占役之事本就诸多弊端,若是京营将士无法归营,其本职差事将无法完成,心生懈怠只怕会令京师戍卫出现缺漏。”
朱佑樘眯起眼道:“朕怎么觉得,把铁都铸成炮,把矿都磨成火药粉,对于京师的戍卫更加有利呢?大明什么时候只是靠这一万兵马来戍卫京师了?若西北军政出了状况,京城随时都会陷入危局,到底孰轻孰重,诸位卿家还用朕来解释吗?”
李东阳心中那叫一个无奈。
以前皇帝就算有个性,但至少也还是按照文臣所制定的规则在进行,从来不破坏规则。
但现在看来,皇帝好像就没打算再遵守以往的规则,甚至以“标新立异”为荣,没事就整点花活,先是准允张周开矿,现在又要调一万京营将士协同开矿。
那不等于说,这一万将士成了张周的家兵?
周经道:“陛下,莱国公开矿之初,陛下有言在先,矿上之事务由其亲自负责,调遣人手等朝廷皆都不问,甚至以户部钱粮采办其所造之石炭、铁器,如今以京营将士归其调用,却不知这矿上之事该纳入朝廷所辖,还是……”
“朕金口玉言,你们是想让朕食言吗?”朱佑樘道。
这下不但周经无语,周围几人,连李荣和张懋两个看似隔岸观火的,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公器私用,的确是弘治帝的专长,以前京营占役,京营士兵就专门干一些苦差事,给修宫殿庙宇的,简直是把京营士兵当免费劳动力,哪有需要就把人派到哪去。
现在更直接。
京营士兵不再给朝廷打工了,也不是单纯给皇室打工,直接给“私人”去打工了,而背后的老板就是开矿的张周。
朱佑樘道:“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觉得,这矿是秉宽的,他开矿所得,又未完全交给朝廷,但你们难道忘了他先前折色俸钞的事情了吗?最近一年,你们的俸禄有亏欠过吗?这还不全都是靠矿场产出所得?”
皇帝的意思是,秉宽都在替朕给你们发工资了,你们怎么还这么不理解他呢?
“除了秉宽之外,还有谁懂得冶铁?还有谁懂得铸炮?你们能造出更远,更有威力,或是更轻便更有实战效用的火炮、火铳?朕把此差事交给他,实在是无人能担当,如今非但是京师官员,连各地的地方官,都承蒙矿税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