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蒲察愧然道:“下官愚笨,还请大人恕罪。”
“这话便说重了,私下闲谈哪有什么罪不罪的。”
兀颜术摆了摆手,返身走到主位坐下,示意蒲察落座,继而道:“陛下这几个月非常关注南京路的情况,隐约透露出几分扭转局势的希冀。虽说我做了一些弥补的举动,若想完全提振军中的士气,最终还是要着眼在战场之上。”
蒲察点头道:“的确。”
“但是我觉得不宜开启大战,至少年内不合适,已经向陛下奏明此中原委。”
兀颜术语调沉静,眼神深邃:“今天喊你过来,是想和你谈一谈军中的问题。”
蒲察连忙摆出正襟危坐的姿态:“大人请说。”
兀颜术缓缓道:“我知道你麾下那些骑兵将领的想法,大多觉得齐军并非不可战胜,部分将领对过去一两年的失利极为不忿,一心想着重新和齐军来场短兵相接的厮杀,以此洗刷那些失利的耻辱,对不对?”
蒲察稍稍迟疑,望着对方清明的目光,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应道:“是的,大人。”
“这个想法不能说有错,只是将敌人看得太简单了。”兀颜术微微皱眉道:“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大景将士养成了一种习惯,总想着毕其功于一役,一战彻底消灭敌人,亦或是一定要在正面战场上堂堂正正地取得胜利。”
蒲察心中一动,渐渐品出这位留守大人话中的深意。
虽然兀颜术的名气不及庆聿恭响亮,但蒲察作为忠义军骑兵的副帅、景帝颇为信重的臣子,对大景军中的情况颇为了解,自然知道兀颜术绝非泛泛之辈。
两年前的平赵之战,起初由北院元帅撒改指挥大军,一连碰了好几个钉子,景帝便让庆聿恭取代撒改,同时命兀颜术独领一军进攻侧翼。
两路大军齐头并进你争我赶,势如破竹一般席卷赵地。
灭赵之功,庆聿恭当仁不让居于首位,其次便是素来沉稳的兀颜术。
“大人是说,我军应该调整策略?”
蒲察小心翼翼地问着。
兀颜术颔首道:“虽说只过去了三四十年,军中很多人似乎已经忘记景廉族因何崛起。遥想当年,我们景廉人甲胄不过百副,战兵仅有数千,却能在北方草原横扫八方,并且抗住齐朝边军的压力,一步步发展起来,靠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