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城的冬天总是透着彻骨的寒意。
朔风呼啸而过,街上行人不由自主地裹紧身上的御寒衣服,想要抵抗无孔不入的冷风。
奢华精致的卓园之内理应不存在这种问题,然而铺着地龙的花厅内,庆聿怀瑾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暖意。
东阳路的燕军连战连败,边境上几座险要关隘接连丢失,大将军李守振手里仅有的机动力量也在宛亭之战全军覆没,局势已经变得相当危急。
南齐淮州军来势汹汹,倘若不能将他们的势头压下去,最坏的结果便是东阳路全境丢失,继而威胁到河洛城的东线防务。
如果庆聿怀瑾只是景朝的普通权贵,她倒也不必因为燕军的拙劣表现这般烦恼,大不了等景军彻底平定赵国稳固后方之后,再调集重兵南下收拾齐军。
可是她身为庆聿家的长女,景帝亲封的永平郡主,掌握着大量的资源,如果连河洛城都保不住,有何面目回去见自己的父亲?
要知道景帝金口玉言,将来平定天下之后,会将河洛城以及南边的广袤疆域作为封地赏赐给庆聿一族。换而言之,这茫茫疆土注定是庆聿家的财产,庆聿怀瑾岂能坐视南齐再三觊觎?
庆聿怀瑾目光微冷,转头问道:“庞大人,你对南边的战事有何看法?”
枢密使庞师古当年本是齐朝泾河防线的一军都指挥使,在杨光远含冤赴死后并未像其他人那般坚持抵抗,和景军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默契。后来景帝扶持燕国时,他顺利进入燕军高层,并且在刘鄩告老归乡后接任枢密使。
其人虽然资历足够交游广阔,在军事上的能力却并不出众,因此缓缓道:“殿下,齐军如今的势头很猛,但是他们未必能坚持下去。随着战线的拉长,他们的兵力会逐渐分散,难以组织起更大的攻势。光是一个东阳路,他们就需要至少十五万兵力才能掌控全境。”
庆聿怀瑾眼中的讥讽一闪而过,道:“所以按照庞大人的设想,我们应该将东阳路拱手相让,以此换来齐军止步不前?”
庞师古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摇头道:“殿下误会了。我是想说哪怕东阳路守不住,齐军也没有能力威胁到河洛。”
庆聿怀瑾便问道:“庞大人为何如此笃定?”
庞师古微微一怔,心想我方才不是已经说过原因了?
庆聿怀瑾步步紧逼:“倘若齐军不想攻占东阳路全境呢?他们如今占据谷熟城,随时可以北上威胁汝阴,也可以往西攻取宁陵,然后大军往西北直扑河洛,届时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庞师古怔住,片刻后艰难地道:“殿下,齐军若没有攻占汝阴城,他们怎敢直接来河洛城?齐军长途跋涉辎重难以为继,若是李守振集结兵力顺势抄截齐军的后路,他们岂不是瓮中之鳖?”
“可是你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而且我不认为李守振现在还有和齐军在野外决战的胆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