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永嘉城。
织经司总衙,那座守备森严、汇聚齐朝各地机密信息的院落之内,相较寻常男子显得有些清瘦的羊静玄望着桌面,那是一封来自江北的最新战报,由织经司淮州检校苏云青亲笔写就。
正常情况下,无论苏云青还是其他外任官员,他们的密报都会经过这座院落里的掌事审核归档,再由提举秦正决定是否呈递御前。
只有在十万火急的时刻,外任官员的奏报才会直接送进宫里。
羊静玄如今全权负责淮州司的情报汇总,与苏云青直接对接,因此他对淮州北边的战事进展非常了解,虽然他基本没有离开过这座衙门,但他几乎是全程旁观萧望之和陆沉一路攻城拔寨。
望着这份密报上的字迹,羊静玄眉头微皱。
沉思片刻之后,他将这份密报装进一个袋子里,然后起身将其放到一摞即将拿去焚毁的卷宗之中。
等他刚刚做完这一切,外面便响起丫鬟们恭敬的声音:“见过大人。”
羊静玄扭头望去,只见秦正绕过屏风走进来。
他连忙上前行礼,镇定地说道:“舅舅。”
秦正微微颔首,环视屋内各处,目光落在整洁的大案上,淡然道:“苏云青是不是有份密报送来?”
羊静玄一怔,摇头道:“外甥未曾收到。”
秦正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的双眼。
如今边军在北边连战连胜,天子对边疆战事自然极其关注,几乎每天都会询问秦正是否有最新的战报。
今日一早,秦正便得到心腹的禀报,淮州司一封急报已经送到总衙,因此他才特意来一趟,想着带上那份战报去宫里面圣。
只不过……
舅甥二人对视片刻,羊静玄垂首道:“舅舅,那份战报不能送进宫里,更不能让朝中那些大人知晓。”
秦正不急不缓地问道:“为何?”
羊静玄很清楚自己这位舅舅的心思极其敏锐,于是只能返身去将那封隐藏的战报拿出来,然后交到秦正手中,同时说道:“北伐之战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如果让上面那些人知道陆沉的冒险之策,他们肯定会极力反对,说不定陛下也会改变心意。”
秦正匆匆一扫,便已明白羊静玄这番担忧的原因。
他将战报合上,望着外甥略显倔强的神情,摇头叹道:“静玄,我不太明白你为何会如此偏向于陆沉。若我没有记错,你们压根没有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