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淮州百姓而言,这个春天有种奇特的感觉。
北方的东阳路摇身一变成为大齐的定州,都督府、刺史府和各级官衙紧锣密鼓地成立,人丁黄册与土地图册的登记和整理轰轰烈烈地展开,总而言之处处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生机勃勃的景象。
淮州相对平静许多,一切如往年按部就班。
无论士族乡绅还是贩夫走卒,生活在淮州境内的人们最大的感受是,往后不用担心燕景军队突然南下,来安防线亦不必时刻枕戈待旦,因为定州已经完全挡住淮州的北部疆界。
大体而言,这是一种安定祥和的气氛。
淮州北部的来安城,陆家别院。
明媚的春光中,一位妙龄女子坐在廊下的交椅上,一边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一边捧着书卷细细品读。
她今日穿着一身浅色的翠烟衫,下搭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斜插一枝碧玉瓒凤钗。
一双温润的秋水长眸,两道修长的春山蛾眉,肌肤胜雪,气韵天成。
平心而论,王初珑不是那种第一眼便让人神魂颠倒的女子,陆沉来到这个世界见过的所有女子当中,或许只有京城花魁顾婉儿才有这个能力,然而顾婉儿美则美矣,细看却会让人觉得少了几分底蕴。
王初珑则不然,她属于相处时间越久、越能发现她身上美好特质的美人,这种由诗书浸染、情操内蕴而成的美,犹如她此刻手中捧着的古卷典籍,氤氲着隽永深刻的内涵。
锦书快步走进庭院,瞧见王初珑沉浸书中的姿态后,下意识地放缓脚步,轻柔地走到近前,唤道:“小姐。”
王初珑抬起头来,看着她眉眼之间难以掩饰的喜色,微笑道:“怎么了?”
锦书略显激动地说道:“小姐,外面都在传呢,陆公子率军撤出河洛回到定州,听说这一仗收获特别大。婢子在想,陆公子说不定很快就能回来,到时候小姐就可以见到他了!”
王初珑打趣道:“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希望他早些回来?”
锦书脸颊微红,忸怩道:“小姐,婢子明明是在为你着急嘛。先前听说陆公子带兵打进河洛城,婢子担心得整晚都睡不着,生怕家里那些娇生惯养的少爷们得罪他,到时候闹得小姐和陆公子都不开心。天老爷保佑,总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你倒是喜欢白担心。”
王初珑笑着摇摇头,轻声道:“叔父为了求得南边天子的接纳,不知付出多少心血和本钱,怎么可能容许家里的兄弟胡闹?”
锦书此刻终于察觉一丝不太对劲。